石头的石头在地上刮擦一般。
不多时天清观的曹真人并几个青衣道人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杨伦一直不屑这些人,索性侧身不看,避了礼。
接着钦天监监正葛玉成也揣着手走了出来,杨伦唤住他道“这几日的沙霾,陛下今日可有垂询。
葛玉成看着曹真人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了一声,“我也只把灵台的事题本呈上去了,去年这个时候,钦天监听大雷,我也是呈的事题本,不能多说什么,毕竟我等言力有限,只得观看天,不得通天。”
他说着朝前一扬下巴,“陛下最后还是要信天言的,不过,我将在里面听了一耳,曹真人奏的也不是坏事。”
正说着,胡襄在地罩前道“杨大人,陛下召问。”
杨伦与葛玉成相互辞礼,直身走进内殿。
贞宁帝靠坐在御榻上,易琅独自侍立在旁。
杨伦撩袍行君臣礼,贞宁帝连手也懒怠抬,嗡声说了一句“立吧。”
杨伦站起身,又朝易琅行过礼。
贞宁帝道“白尚书还未到吗”
李秉笔凑近回道“已经去传召了,只是这路上怕是不好行,大人脚程慢了些。”
贞宁帝咳叹了一声,“下月是太后的千秋,朕有意跟你们议一议大赦的事,朕登基以来,还没行过大赦,今日曹真人跟朕提了一句,朕念太后慈范,也觉得该行降一回仁德。”
杨伦听了这话,便明白了葛玉成那句“曹真人奏的也不是坏事。”是什么意思。
忙跪身道“陛下仁义,与上苍同德。”
贞宁帝道“具体的等白尚书到了再详议,朕如今要跟你议另外一件事。”
他说着扶着易琅的手坐直身,“青天观云崖殿垮塌,朕心内着实不安,不过,那是朕年轻时积的功德,并未归在内廷,朕想趁着此次翻建,将它收归大内,你领户部与工部一道议一议。”
杨伦道“此事臣已与工部议过,云崖殿规模并不算大,所耗资费也不多,但工部”
他说着刻意顿了顿。
贞宁帝睁眼道“他们不敢荐人对吧。”
“是。”
杨伦抬起头,“云崖殿当年乃张展春所建,独柱撑殿,其营造之法,如今所识之人并不多。”
贞宁帝沉默了一阵,忽道“邓瑛什么时候斩。”
杨伦禀道“秋后处决。”
贞宁帝捏着手串沉默了一阵。
杨伦与易琅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出声。
殿内沉寂,只有炉烟流泻,又过了半晌,贞宁帝忽连嗽了几声,挡下易琅递上的茶盏,哑声道“给张洛传旨,让他明日把邓瑛带进宫来,朕见见他。”
次日,邓瑛被北镇抚司带入了皇城。
养心殿内,何怡贤并司礼监的几位秉笔都侍立在御榻旁,邓瑛被张洛亲自带入殿内,于御榻前跪下。
贞宁帝低头看着他,对何怡贤道“你们也看看下场。”
何怡贤等人闻话皆跪道“奴婢等必慎思己行。”
贞宁帝抬手示意他们起来,垂手唤道“邓瑛。”
邓瑛将手按在地上,伏身应道“奴婢在。”
贞宁帝咳了几声,哑声对何怡贤道“朕喉痛难言,你替朕跟他说吧”
何怡贤躬身应“是。”撩袍行至邓瑛面前,低头正声道“邓瑛,原本你不在太后千秋的大赦之内,但主子对你开了天恩,降斩刑为八十杖,除官职,流南京行营为奴。”
邓瑛听完下拜谢道“奴婢愧受陛下隆恩。”
贞宁帝道“张展春与你提过云崖殿的营造法吗”
邓瑛道“奴婢曾看过老师的手记,老师归乡将手记带走了,奴婢如今尚能记起七八分。”
贞宁帝点了点头。
“既如此,此刑待青天观云崖殿修缮完工后再行,邓瑛,这是朕第二次赦你,若云崖殿工程顺遂,朕还可以对你加恩免罪,若有纰漏,你则罪加一等,朕会对你处以极刑。”
“奴婢涕零,叩谢天恩。”
他说完伏身再拜。
贞宁帝看了一眼他的脊背,又问了一句“身子如何。”
邓瑛应道“尚可支撑。”
贞宁帝道“朕准你养几日。”
说完对张洛道“先带回去吧。”
不日,贞宁年间的第一道大赦令颁传天下。
镇抚司诏狱中,狱卒卸掉了邓瑛手脚上的刑具,将一件新衫递给他。
邓瑛脱下囚衣,抖开新衫,第一眼便在针脚上看出了杨婉的工夫。他捏着衣袖忽然有些恍惚。一晃大半年,诏狱中分不出寒暑,他一直不敢太想念杨婉,唯恐时间因此而变得更加漫长。
狱卒带他走出诏狱的正门。
昨日下了一场雨,黄霾将平,满城叶落,道旁的枯叶混着尘沙沾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