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寻她时,曾有幸见过姑娘一面,彼时,四月的风光旖旎,姑娘斜倚在这阁楼上看漫天飞花,美的就像是一副流动的画。”
歌阳是长公主的名讳,当今天下敢直呼公主名讳的人屈指可数,即便是今上也得尊称一声阿姐,而面前这个少年却能如此坦然的唤出那两个字。
思及此处,三娘一瞬间便明了了对方的身份。
听闻陛下身边有位姓叶的年轻帝师,朗眉星目超尘脱俗,不仅剑术一流,而且深谙权术,尤其对驭人之道颇有研究。
这会子想来,那位帝师大抵姓叶,名唤澜溪。
叶澜溪并未久留,顷刻便离开了,诺大的彩绣阁上只余下三娘和苏少钦。
三娘四下环顾了一圈,并没有妈妈所说的焦尾琴,她想转身走,可那个人手上的力道太大,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娆儿”他唤他的名字,带着几分微醺的醉意,“近来有件事使我格外开心。”
三娘恨恨的瞪着近在咫尺的那个人,漠然的道,“你开心与否,又与我何干”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丝毫不在意她的冷嘲热讽,拽着那个姑娘的手走至酒桌边坐下,“我知你气我,恼我,亦恨我,可我我爱你啊。”
“苏少钦,”三娘扬起脸,刻意将面上那道可怕的伤疤对着他,目光灼灼,“我已不是明月,美貌不在,你还爱我什么”
直视面前姑娘脸上的伤疤时,少年笑容收敛,眼中升腾起一股潮湿的雾气,他几次抬手,终于将指尖抚在她脸颊,失神的问道,“你以为,我爱的是明月的名字,还是你这张脸”
“我以为,爱这个字你根本不配提。”
说完这句话后,三娘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放置在自己面上的那只手抖了一下,不明显,但确实发生过。
苏少钦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他提起案上的青玉壶猛地灌了几口,烈酒穿肠,辣的嗓子眼生疼。
这一面匆匆,临走时,他在她额上吻了一下,看着她只说了两个字,“等我。”
约莫是酒喝多了,连带着眸子里都是润的,他的瞳仁亮亮的,不似上一次见面那般晦暗,像是倒映出星星的湖面,莫名给人一种柔情似水的错觉,被他这样注视着,三娘竟忘了躲。
不是没有幻想过那两个字后隐藏的言外之意,而是时至今日,对从前明月的负心汉,当下谨言族姬的薄情郎,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了。
阔别两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她拿着扫帚狠狠的打在他身上,半点情分都不留。
阔别两年后的第二次见面,他拉着她的手坐在酒案旁絮絮叨叨,自然而然的样子就像是从未分离过。
然而三娘没有想到的是,阔别后的第三次见面,竟成了她此生难以说出口的耻辱。
那一次,是个夜晚,准确的说,是个寒风夹杂着暴雨的夜晚。
这样的夜最适合窝在被子里听窗外淅淅沥沥的声音,从青石瓦上流淌下来的雨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好似时间一点一点走过。
如果那个人在那一夜没有敲开她的门,没有红着眼睛将她扑倒在床上,没有一边流着泪一边占有她,或许,那个夜晚合该是美好的。
可遗憾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苏少钦当时就像是疯了一样,什么话也没说,只疯狂的,粗暴的撕扯她的衣服,那个夜晚,外间的风雨声极大,大到掩盖了里间所有的响动。
自我保护,是人潜在的一种本能,许是觉得那一夜的被迫实在太不堪,所以后来三娘将很多事都忘记了,唯一记得的是他流进自己颈窝里的热泪,以及那把插进他肩头的利刃。
经此一事后,三娘月信未来,不知怎的,这般私密的事竟被人知晓了,楼中姑娘们抱着瞧笑话的心态请来大夫替她看诊,三娘心中畏惧,自是不愿伸出手去给人把脉,可她一人架不住那么多的姑娘,加之心中存着侥幸,想着只是一次,怎么可能就怀了
然而事实上是,她真的怀了。
确诊后,脸上长着一条可怕伤疤的三娘成了明月楼最大的笑柄,她们先是笑她在房间里偷偷养了姘头,尔后笑她那样丑的人,竟然也有男人看得上。
三娘不恼,目光冷冷的扫过周遭一张张认识但不熟悉的新面孔,眼中带着睥睨众生的不屑。
她的不争不辩不解释,她的清冷孤僻高傲,更像是一桶油和一把火,浇在姑娘们道是非的嘴上,将流言蜚语烧的更旺更大。
苏少钦知晓她有孕,开心极了,他顾不得肩头还隐隐作痛的刀伤,急急忙忙的去小院里寻她,不过三娘已不愿意见他。
他在她紧闭的大门外整整站了一天一夜,也没能等到那个姑娘出来。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妈妈,在他离开的时候特意来送他,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长满了梧桐树的小道上,沉沉夜幕垂下来,将四面八方的景和物都笼罩在黑暗里,月色稀薄,穿不透人间的浓浓大雾。
“你为何什么都不同她讲”妈妈问他。
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