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的话,他第二次听, 这次没有管老夫人帮他圆场。
孟侜板着脸, 坦然地和楚淮引对视。
内心则刷屏一片, 就上了一次床而已怎么搞出那么多是事情你这样以后没人跟你上床知道吗
孟侜穿越以来心思从没放在这副身体上,不像前世,演员总是更加注重身材管理,细致到每一根头发丝。
这一世, 孟侜完全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糙汉,很穷,精致不起来。他真的不知道左肩有没有痣。
但他很清楚, 前世他全身上下没有一颗痣。
“陛下,容臣回避一下。”
两人靠得极近, 楚淮引甚至能看见他小巧的耳垂上细微的绒毛。他没有让路的意思“就在这, 爱卿不是不敢吧”
楚淮引在赌,赌对方就是孟侜,赌孟侜不知道身上有没有。
他赌对了。
他与孟侜上床那一次, 孟侜的房间光线暗,湿气重,他全程都在制服孟侜的爪子, 没留心细节。楚淮引有些懊悔,当时就应该把孟小猫直接抱进淮王府, 想怎么摸怎么摸。
孟侜突然后退一步, 问“前肩还是后肩”
“后肩。”楚淮引盯着孟侜的眼睛, 里面没有他臆想中的慌乱。
孟侜从他这一句话里, 察觉到楚淮引是在诈他。
他刚对孙庸使了这一招,颇有心得,双方对视,讲究心理攻防,楚淮引全程看他的眼睛,明显想硬逼他承认。但正常情况下,楚淮引回答时应该看一眼那颗痣所在的位置才对。
于是孟侜放心地解开一点领子,白皙的脖颈刚露出一截,一条刺眼的红痕从锁骨划到肩头。
伤痕已经结痂,深褐色的痂像初学女红的傻大姐缝的线头,歪歪扭扭,断断续续。
小胖子用木剑划的那一下还挺狠。
楚淮引眸色一深,抬手想碰那处,被孟侜一躲,干脆收手。
他一笑“朕逾矩了。”
“臣不敢。”孟侜忍着睡意,眼角漫上一点水光,在摇晃烛光下,似乎氲存了一点温情。
楚淮引“朕今天来,还有一件正事。”
左右使翻遍起居录和朝堂纪,发现过去想重建庆苑的人不少,天元帝每透露出想建行宫的意向,就有几个文臣跳出来,说庆苑山水环绕,天地灵气所在可惜天元帝对太湖石兴致全无,他更喜欢大气恢弘的宫殿。被那些文臣念叨了几次,天元帝下令谁再提起庆苑动工,就派去当泥腿子。
花石纲乃亡国之君搞出来的把戏,天元帝想不明白这些文臣为何如此热衷。
而民间,不少纨绔子弟想要买下庆苑的地皮,原因是他们见识了左相家的后花园,想附庸风雅一番。争来争去,最后地皮落入了外来的神秘商人手中。
“也就是说,没有线索”
“爱卿不必操之过急,横竖庆苑都在眼皮底下看着,幕后凶手总会自己浮出来。”
孟侜疑惑道“庆苑荒废已久,苏州第一个园林血案发生至今已有三月,那群人把太湖石运到京郊,就算只是其中一部分,为何不直接开始动工。”
据管嘉笙的朋友说,当年花石纲搜罗的每一块太湖石都有编号,只要运到庆苑,对号入座即可。
天元帝随口一提的禁令,虽然没有明确制止,但民间一看上面的口风,也歇了心思。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楚淮引登基,那些偷偷运进京的太湖石可以正大光明出现。
谋反应该都挺着急的,动作这么慢,肯定有什么不可抗力限制了进度。还有他们到底把太湖石藏在哪儿了
孟侜和楚淮引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千阳湖。”
一个月前,孟侜在千阳湖溺亡,楚淮引悲痛之下封锁整篇湖,搜救队伍更是扩展了上下水域。千阳湖和庆苑不远,如果反贼把太湖石都沉在湖底,那么这一个月以来,根本就没有机会挪位置。
孟侜沉默,痛心。
楚淮引的封湖令一出,导致京城鱼价上涨了五成。
曾今沧海难为水,孟侜吃过雪斑,就不太看得上其他鱼。管老夫人不喜吃鱼,餐桌上就没出现过鱼。他是可以开小灶,但一来管嘉笙跟着母亲不吃鱼,二来,鱼价上涨,他借着阿福的借口买了几回,就很肉痛。
管府有钱,但孟侜不是真正的管嘉笙,占了人家的身份,不好再花他的家产。他一直抠着日子数京兆尹的俸禄什么时候下来。
孟侜很想回去打死当初吃腻雪斑的自己,他现在很想吃,非常想吃。
楚淮引不知道孟侜心里已经转过十八弯,一哂,竟想不到,封湖令还有此作用回想当初做这个决定之初,是为了给孟侜留最后的安宁。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犹存,一时看眼前人的神色都深了几分。
孟侜委婉表示,这个封湖令实在有点淡淡的昏君,不如我们把它废除,还能钓很多鱼。
不仅是幕后凶手这条大鱼。
还有我钟爱的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