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坐在二楼包厢的沙发上,看着楼下舞池中翩然起舞的男男女女,以及舞池外交头接耳的政客军人,月儿手指紧紧握住沙发的边缘,颈子因为疼痛而紧绷伸长。
一滴汗,正好从耳后轻巧滑落,没入旗袍领口,全程吸引着韩江雪的目光。
她侧头,正对上那灼灼目光,双方都有些意外。此刻军医正在为月儿处理伤口,而韩江雪也正陪在她身边。
军医清理完创口,又上好了药水,想要为月儿包裹上一层纱布,被月儿拒绝了。
“包上了行动不方便,现在便挺好的。”
她转头,韩江雪已经神色如常,也没有解释方才目光的含义,只是安静地拿着酒杯,摇晃着,但并不品酌。
“你不必在这里陪我的,你有社交,我自己坐在这就行。”
韩江雪盯着那酒杯中转起的漩涡看了许久,神色晦暗不明,只轻声回应“不必。我是他们的社交对象,躲到深山老林里他们也回来寻的。”
确实如他所言,作为全场身份最为尊贵的人,韩江雪没有出现在舞池之中,让人一睹风采,而是躲在了包厢之中,早就急坏了跃跃欲试想要攀援附会的众人。
奈何包厢门口守卫森严,没有十足十的分量,确实不敢舔着脸直接登门拜访。
但很快,月儿又一次见识到这世上最不怕死的,通常都是女儿身。
包厢门被推开了小缝隙,刚好足够钻进来一张俏皮精致的小脸,像深林木丛中横冲直撞而来的小鹿,眨着一双水汪汪的无辜大眼睛,毫不惧怕地打量着沙发上的少年郎。
月儿懂男人,都是来自珊姐的灌输与培养。但懂女人,却是长久地在女人堆里浸染的直觉。
她能看出来,那双眼睛看向韩江雪,并不似任何人看少帅那般。在这双眼睛里,眼前人,就是少年郎。
“江雪哥哥,你怎么不出来跳舞呢我在楼下等了你许久,终于等不及了,便寻上来了。”
江雪哥哥这声音脆生生的,不带一丝羞怯,大大方方,像面对的是司空见惯的一餐饭。月儿感觉那么一刹那,她的心脏都漏停了片刻。
“你寻我做什么我看你在舞池里都转了好多圈了,舞伴那么多,还缺我一个么”
月儿方才看了舞池许久,骤然回头正跌入韩江雪的灼灼目光。那片刻须臾,她侥幸地以为韩江雪满心满眼都是她,原来,他还是盯着舞池看了许久了。
那女孩却嘟着嘴,丝毫不见外地坐在了韩江雪身边,轻巧的身子陷进沙发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还稍稍往韩江雪这面倾了一点。
差一点,二人便挨上了。
“江雪哥哥你骗人,你根本就没看舞池,我也根本没跳舞,我就在等你呢。”
月儿不知为何,方才酸涩的胸口又片刻释然,乍起乍落的一颗七窍玲珑心,也落回了肚子里。
这可如何是好,她不是告诫过自己关于男人,诸事并不在意么可为何仍旧患得患失,不知所措
不该,确实不该。
韩江雪又要说什么,门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再抬头,是今天的主角李博昌夫妇,一路小跑,带着满脸歉意,赶来了。
“莉莉,你是不是又胡闹缠人了”李博昌声音中透着严厉与责备,但双眼中的笑意却丝毫未减。
他与夫人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却并没有让女孩起身的意思。
月儿猜出来了,这女孩,应当是李博昌的女儿吧。
西洋人的沙发柔软,舒适,但想要规规矩矩坐得笔直不移,还得是老祖宗的太师椅。
你看,这女孩坐下才多久,身子便越来越倾斜,倘若再不拦着点,再等一会,便要跌进韩江雪的怀里了。
韩江雪笑着与李博昌夫妇寒暄“无妨。”
却在话音刚落的一刹,骤然起身。那位名唤“莉莉”的姑娘向得厉害,又失了依靠,直接扑向了沙发的右侧,太阳穴直接砸在了月儿的肩头。
身体猛地向下落,头部却受了阻碍,生生地崴了脖子。
韩江雪站在包厢的围栏处,佯装对于身后的闹剧毫不知情。可莉莉的丑态与月儿的错愕,让李博昌夫妇却不能装聋作哑,只有狠狠地嗔怪了她一番,又不得不向月儿好一番道歉。
月儿被韩江雪这番作为逗得忍不住想笑,奈何确实又不敢笑出来,只得紧攥着手心,让神色优雅从容。
“无妨。”她也学着韩江雪的语气,一颔首,一微笑,规规矩矩,皆是大家闺秀该有的矜持。
这一切,与莉莉的孟浪都对比得格外明显,让李博昌的面上更加挂不住了。
莉莉如此出了丑,少年人不服输的心性让更是意难平。她扭了扭崴了的脖子,起身,愤愤地瞪了一眼父母,眼圈里都是泪花在打转。
半晌,在韩江雪与李博昌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完了军务之后,莉莉脸上的愠色与赧然都烟消云散了,她平复好心绪,走上前,双眸大大方方地直视着韩江雪的眼睛。
“江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