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与它连接的通道。
这是千百年来第一次,他们踏进天外天。
也是千百年第一次,他们有幸见到凤神的真容。
天际边,络绎不绝地涌出一批接一批的身影。全都是顶层位面的顶层人物,才有这般资格。
最多的,当然是来自九重天的众仙。
绛朱站在最右侧,一袭红衣。比交接仪式和举行花祀那日,还要隆重上数百倍。
无论之前有几道劣迹,在这个时候,她仍然是朱雀族的玄女殿下。
只不过,绛朱并没有听到往日里很平常的恭维跟惊叹。
相反,都是些私私窃窃的议论声。
有的是在嘲笑她花祀失败,害得整个朱雀族失去了凤凰的庇护。
有的是在说她心狠,花祀之后为了脱罪,把宠爱多年血浓于水的妹妹绛雪,都直接流放去边境了。
绛朱脸上的表情,逐渐无法维持。
当听见仙君的名衔之后,她心头的暗恨几乎决堤,再也忍不住。
“有什么话啊,怎么不当着我的面说”
对方止住了话柄。
绛朱偏过头,故意露出那刻着半鸾纹的发饰,仿佛是在暗示着她即将在仪典中获得的超然身份。
对上另几位女仙的脸,扬起下巴,十分高傲地淡笑起来
“九重天之上,除了我百年前有幸,还有谁得到过凤神的青睐
凤凰之火普照天外天,你们说的什么,上神都听得一清二楚。”
接二连三遭遇各种事后,现在的绛朱,在晏临则面前保持从容,已经很勉强了,根本不想在这群人面前再装模作样了。
反正他们也说不出一句好话。
不过,这所有乱糟糟的事,都会在参与完这次仪典之后,变回原样。
如她所说,她曾经受凤神青睐,是九重天唯一得到过上神讯息的人。
如今若是能当面得到凤凰的一句话,证明那次花祀失败,不是她的错,是整个朱雀族没保护好仙蕊的错。
那么,她的玄女之位,依旧可以牢牢稳固,甚至更高。
至于仙君
绛朱还记得,晏临则之前问过一句,她是不是花祀失败了。
仙君修为高深,定然应该更倾心于修为高于其他女仙的女子。
是她花祀失败,给晏临则留下了些不好的印象。
再加上当时姜陶陶死得突然又惨烈,外界传言都把责任推到她身上,晏临则才会胡乱说出那番伤人又羞辱的话。
等这次仪典后,也一定会变回以前那样的。
绛朱抬起眼,小心翼翼地望向很远处,那道几乎快看不见的背影。
晏临则并没有跟任何人待在一起,走得很是匆忙。
自那次事故后,这是他第一回,出现在其他人面前。
众仙好奇地一瞥,就瞥见仙君那满头雪白。
联想起突降的天劫,心底止不住发麻,纷纷嘘声收眼,不敢再看,更别说议论一个字。
只有这里无处不在的凤凰火,暖融融的,能勉强驱散他们心头的畏惧。
晏临则并不在意旁人。
直到凤凰台前,才停了下来。
他指腹仍捏着缨穂,抚了两下,抬眼望向面前一片耀眼的金红。
按照以前的习惯,晏临则不假思索地想要仙力探测下此处。
不过,刚刚一动,就听见道提醒的男声“仙君如果不想被结界反噬,还是收敛点比较好。”
阴阳怪气之下,难掩熟悉。
晏临则掀起眼皮,正正看向来人。
饶是他神情再冷凝,也不免愣了一会儿。
宗星洵穿着一身绣金紫袍,朝他笑得十分春风得意“这是看在仙君跟我曾经见过一面的份上,我好心。要是不听,我也没办法。”
除了凤神,谁可都没有资格,在凤凰台里动用仙力和术诀。
晏临则的心却全然不在此。
他定定地望着宗星洵,一个一个字往外蹦“见过一面,是在流月殿里”
“不然呢”
没有认错。就是那夜来找姜陶陶的“司命星君弟子”。
晏临则眯了眯眸,对上那双刻薄又含笑的眉眼。
烦躁不耐的心,像是被泼了盆冷水。
明明天外天如此温暖宜人,他却骤地感觉凉了下来。
心头,渐渐滋生出一点一点的异样。
有些荒唐的念头升起,还没理清,就被他下意识地快速否决掉了。
长指捏在一起,晏临则垂下眸子,良久后,神情似乎才恢复平常。
没有跟宗星洵过多客套,甚至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他擦肩而过,径直走了进去。
身后,只听见青年凉凉地笑了声,充满了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晏临则没有理会,手指又抚了下缨穂。
心底在告诫他自己,要镇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