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哥儿的指尖,随即冲着明哥儿捂嘴偷笑,眉眼弯弯地,像是月牙儿一样。
明哥儿压低声音道“你总是笑了,该他吵醒了。”
他说是这么说,但没过一会儿自己也凑上去,一会儿摸摸暄哥儿的小脸,一会儿碰碰他的小手,抿着嘴角偷乐一下。
朱滢看了暄哥儿好半天之后,忽地开口道“暄哥儿真可爱。我长大以后也要一个像他这么可爱的小娃娃。”
明哥儿闻言,回了她一句“那你得先把自己嫁出去才行。”
丫鬟们听了这话,纷纷低下头偷笑。
谁知,朱滢继续道“弟弟,那我嫁给你行吗这样我就不用离开爹娘和弟弟妹妹们了。”
明哥儿听得满心无奈,待见屋里还有那么多人在,也不能和她仔细解释,只摇了摇头道“我不能娶你,我是你弟弟。”
朱滢听得越发不解了,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问道“为什么不能娶你是我最喜欢的弟弟了。”
“就是不能娶。”明哥儿奶声奶气地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
“为什么不能娶”
“不为什么。”
“弟弟为什么啊”
“哎呀,因为你长得太丑”
“”
朱滢一脸委屈地抹着眼泪,哭着跳下床去,跑到吴妈的怀里。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
吴妈哄着她问怎么了,就听朱滢抽抽搭搭地回道“弟弟说我丑”
吴妈闻言哭笑不得,探头看进屋里,只见明哥儿坐在床上,什么事儿都没有,只盯着床上的弟弟。
一会儿摸一摸他的小手,一会儿又给他弄弄被子,俨然已经有了一副做哥哥的样子。
再小的孩子,一旦做了哥哥,也会变得不一样了。
看他的样子,心里似乎对这个弟弟,喜欢得紧。
喜欢就好,亲亲热热地做一对快乐兄弟,然后长大成人,平安一生。
吴妈抱着朱滢在外间走来走去,一面轻声地安抚他,一面望向灯火通明的院子,微微抿起嘴角,心想,托了这些孩子们的福,朱家今年这个年,必定会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
这天晚上,朱锦堂和沈月尘一起歇在了东次间里,两个人一起躺在暖暖的床上,盖着软软的被子,在被窝里十指相扣,静静地享受着这久违的平静和温馨。
从朱锦堂手掌传来的暖意,温暖地包围着沈月尘。
困意一阵阵地袭来,但沈月尘却不舍得就这样睡着。
这样的场景,之前不知道已经梦见过多少回了,多得数也数不清。
那么长时间的等待和孤单,让她差点连做梦的勇气都没有了。
等待朱锦堂的日子里,不管窗外的天气如何,是晴朗还是阴沉,她的心里都是一样的冷沉沉的。而此时此刻,却是正好相反。
因为朱锦堂就在自己的身边,而他是这世界上最温暖的存在,她的心中出了温暖,就是感激。
感激上苍,让奇迹发生,让孩子平安,让朱锦堂再次回到她的身边
将近八个月的时间,这可能是沈月尘睡得最踏实,最安稳的一晚了。
在梦中,她忽然有了春暖花开的感觉,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朱锦堂。
再次睁开眼睛,已是次日早上。
太阳正好,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沈月尘轻轻叹息着转过身,却见朱锦堂也正醒着,静静地看着她,目光烁烁,异常专注。
沈月尘微微一怔,忙揉了揉眼睛,轻声道“是不是妾身碰到你了”
他身上的伤口,最是碰不得的。
虽然她自认为睡觉很老实,但也担心自己会不小心碰到他。
朱锦堂的眼睛虽然黑亮黑亮的,但隐约可见微微地红血丝,看来他身上的伤口,还是疼得让他睡不安稳。
沈月尘见他没回自己的话,忙俯下身子,探了探他的额头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发烧了”
朱锦堂依然不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她,看得专注而用心,还夹杂着些许不可思议地迷茫
沈月尘有些着急了,不知他突然间是怎么了。
“锦堂你别吓我”
朱锦堂终于有了反应,他笑了笑道“我没事,我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沈月尘凑近他的脸,问道“不相信什么”
朱锦堂收回目光,眼神微凝道“这所有的一切,不相信我真的回来了,不相信你就在我的身边,还给我生了个儿子。”
在那段受控于人的日子里,朱锦堂每天睁开眼睛,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儿是在人间,还是地狱是活着,还是死了
每天被人关在肮脏不堪的屋子里,做着最苦最累的活,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打得满身伤,旧伤加新伤,每晚疼得人睡不着觉。
他身边的随从,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只剩下他一个,凭着那点点强烈的求生欲而坚持着。
如此,当他在回忆起那些,还是觉得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