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下)(2 / 3)

先生都自愧弗如,说

他有状元之才。祖父虽是宗长,却常年不在家待,掌家之权落在父亲头上,父亲在朝为官声名显赫忙于应酬,他幼时的大半时间都随祖父在瓷山和釉乡里跑。

祖父常言道,“你父亲呀,太在意累身之名,不像鉴瓷人呐世人只看到瓷器光华,殊不知他们愿意掷与千金的瓷器,原身不过是一堆不起眼的矿土罢了。”

他看过那些人把烧坏的劣瓷成车的往坑里倒,祖父就拿着他们烧坏的瓷片慢慢跟他说。

六年前,他尚只有十六岁,却是十年磨一剑,等着大举拔得头筹。他愈发见不惯父亲的鉴瓷浅薄,父子两的关系剑拔弩张。

他豪言说要鉴出旷世好瓷,父亲笑他天真狂妄,跟他说为官之道,他理解父亲的如履薄冰、却并不认同。

他记得当时的父亲双眼慈爱,捋着胡须道,“朝廷倾轧,非你有才便能为,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朝纲改写。”

他陷入沉思。

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笑道,“就是你一举高中,为父这把老骨头还好着呢,这官暂时也传不到你头上,你先历练历练。”

世事难料。

大举前夕,元家发生了大事,叔伯昆仲济济一堂。他过来的时候,祖父坐在主座上,一向健朗的祖父白了双鬓。

祖父见他过来,一脚踹上了跪着的父亲,指着父亲的手都在哆嗦,“你元家怨不得你,然,你欠了你儿子呀”

祖父的威望无人质疑,祖父喘着老气,拼尽全力道,“从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元内司的好处,你们都跟着沾光了,他贪的钱财也都有你们一份,如今我元家倾覆在即,你们也休得埋怨他但凡你们有一人清醒,元家就不会落得如今的地步这怪谁呢”

父亲老泪潸然的忏悔,“老祖宗,是孩儿愚蠢可是孩儿又能如何,官场波云诡谲,谁能料到皇上就

这么等不及了”

这时候彩瓷独领风骚,光瓷器每年赋税就占国库三分之二,而采办由元家全权掌管,周家形同虚职。

元家有三个账本。

一个是直报朝廷的,一个是对王皇后的,一个是对下面的瓷商。

直报朝廷和面向王皇后的,有一个差额,这个差额全部用来孝敬王氏、用于世族支撑。

而面向王皇后和对下面瓷商的,又有一个差额,这便是元家捞的油水。

皇上有意压制王皇后,国库拨来购瓷的银两逐年降低,宫里的贡瓷还死压价格。而民间瓷器以往只缴成品瓷器的税,后来连瓷土釉果都要缴税,直接拔高了成本。这中间就像一块海绵,油水越挤越干。而王氏那头的贪欲却愈发膨胀,元家苦不堪言。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眼下被盘剥的瓷商联名状告元家贪污。

元家大厦将倾。

父亲开始交代后事“是我是我对不起元家呐

谁给这些瓷商的胆子、联名到了皇上这头皇上,皇上这是要断了王氏的财路而我元家便成了他们帝后争权的耙子这是我唯一能为元家做的了,以死认罪,拿这三个账本为我元家求一个保命符”

父亲供出了账本,因着父亲识时务罢,皇上很满意,抄了元家的家,除了已死的父亲母亲外,所有族人三代为奴、不得为庶人。

他一夕之间沦为奴才,随叔伯昆仲,在恶官毒吏的鞭抽下,走上了流放之路。

他们要去的地方,正是蛮荒北地旻王的封地

他拖着沉重的镣铐,觉得这一个三月长过了他十六年

祖父上路第三天便病去了,祖父一病去,叔伯昆仲都把怨恨发泄在了他的身上他亲眼看着三个端庄娴雅的嫡妹、被折磨成为了一碗水都大打出手的泼妇

族人在月下野地鼾声四起时,他捡起一个树枝,写下了四个字改写朝纲。

红烛的光这般温暖,照的他心生暖意,他沉浸于思绪之中,一个娇弱的身子已经挨了过来,撑着上半身,俯向他,朝他轻轻呵气道“内司”

红帐影让她娇俏的脸上晕染一层妩媚,他摸了摸她的脸,感触她的存在,把她娶到身边,旁边抢都抢不到了。

筠娘子真是后悔吃了这些果子,小腹胀胀的不说,口干舌燥的连声音都哑了。

他抽了一下唇角,他们说起来还真是孽缘,他一见着她就在吃醋,不知她心里的人到底是谁。而她呢,对武娘她是百般勾引、对周司辅是欲迎还拒、对这个瘫子么欢喜的表情也不像作伪

眼下她是充分明白周司辅的好处了,tian了下嘴唇,“内司,我听人说嘬螺蛳肉意不在吃肉,而在嘬汁。那天你教我嘬螺蛳肉,我现在口渴,想嘬嘬你,你就当自个是螺蛳好了。”

这个解渴的法子还不用起夜。

他来不及咳嗽拒绝,她已经扳正了他的身子,俯身下来,擒住了他的she头。

她要不要这么饥渴,这是把他当水果了么,只顾着蛮横的吸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