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道,“拿捏我们的户籍,就能理所当然的不发工钱么当时要不是程家财大气粗谈定的价最高,我们也不会蠢到把一家老少都搭了进去果真是无商不奸,诸位也瞧明白了,我们要不是走投无路,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冒犯一品大官呀程家敢做,我们就敢说,打官司到皇上跟前,我们都有理有据,诸位把眼睛给擦亮了,以后谁跟程家做生意,那就是孬了”
一木匠红眼紧接道,“从去年我就在程家做工,到眼下是一个钱子都没看着程家那头说是周转紧张,要先拖着,还说了,等以后牡丹园开放了,还愁没钱么可是昨天,程老爷把牡丹园一下子搬了个空,工程全部停掉,还哄我们说这里要夷为平地重新盖瓷窑,到时再找我们做工呵这是光明正大的劫匪呀毁了我们的一砖一墙,翻脸不认账,程家还有没有钱,我们怎么知道”
“就是就是”
“程家这事做的真不厚道”
工匠们见筠娘子不语,以为这招好使,唾沫飞天的骂个不休,甚至有人擦着老泪哭嚎撒泼起来,那叫一个壮观
“老爷不仅给老奴盘酒楼的本钱,就是那半船河豚算算也是好一堆白银了”程功当时的话就在耳边,筠娘子念头飞转。
有钱的奴才手里有点私产再正常不过,然多半是瞒着主子的,程功因为跟舅舅过命的交情,而有了不少优待这个优待跟牡丹园又有什么干系
若不是为了建瓷窑,舅舅一直无暇去牡丹园,程功凭什么偷工减料,不仅没人通报舅舅,连舅舅当时也没有多加指责,仅仅是舅舅顾念旧情不对,奴大欺主的事有一就有二,舅舅不可能不杀鸡儆猴的除非这事本身舅舅就不在理、无法追究
这些人被耽搁了一年的工钱,为何不找舅舅讨账当时舅舅去视察,也没个工匠吱一声的屁
筠娘子心里有了主意,眉眼肃穆,凌然道“既是舅舅欠的钱,我这个外甥女替他还了舅舅既然把牡丹园给了我宋家,这笔账理所当然就归我头上了我既当着诸位的面开这个口,若有一句搪塞,你们尽可摘了我头顶的龙凤冠”
众人俱是沉默,筠娘子笑的和蔼亲切,“想必诸位身上带了雇契罢”
工匠们大呼不好,筠娘子扬刀冷笑“我这头要还钱了,尔等不该高兴么难道是说,你们本身就不是为了工钱而来,而是包藏了祸心以身相拦周内司和一品诰命、怂恿百姓动手,你们不就依仗着周内司一个瘫子、我一介妇孺,任你们宰割么诸位百姓不问是非,助纣为虐,有帮凶之嫌”
筠娘子拿刀直指领头人,“诸位百姓,眼下有个戴罪立功的法子,但凡谁帮助周内司辖制恶奴,辖一人,赏十两纹银至于你们这帮恶奴,乖乖的说是幕后指使,我就放你们一条狗命”
“都听内司夫人的”
“别让他们跑了”
一干工匠傻了眼,领头人扑通往地上一跪,把头磕的嘭嘭响,“我们手上没有契纸,只有欠条管事给我们打了欠条,让我们瞒着程老爷,昨个我们怎么都找不到管事,牡丹也搬走了我们就失了主张,听闻程老爷今个要走,这便急了拦住夫人和周内司,程老爷就会回来料理这事,我们真的是无心的呀”
“你们手上不是没有契纸,而是你们立契的人不是我舅舅,是程功管事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自个愚蠢被骗,难道还赖着程家不成区区贱民,谁给你们的胆子”筠娘子拢在袖中的手指绞了绞,眼睛眯出一道冷芒。
这便对了
这是一种用人之道,奴才翅膀硬了,便不好拘着了。主子要想清闲,加上笼络人心节省资费,非但不要亲力亲为,只需把这事承包给下人去做。给他合理的预算,其余的就由着他去。奴才要想从中牟利,自然卯足了劲干事。
舅舅看重牡丹园品质,工匠是他自己指派的,所以拿捏了工匠的户籍。加上对程功的信任,便让他全权负责了这茬。按理说,程功该对舅舅感恩戴德才对,谁想这个刁奴起了这等心思
工匠们面如土色,筠娘子就要拎裙上马车,程家的一个下人驭马过来,利落跳下,大呼“周内司、内司夫人,大事不好了”
“又出什么事了”
“徐知府带了一帮人搜船,说是船里面藏匿剧毒河豚,还说我程家河豚吃死了主簿,要抓我家老爷呢”
周内司只是聊表一下咳了几声。
做她背后的夫君,还有什么比取悦她来的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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