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一举成名,周内司便再未回府过。
姑夫人向来一副优雅端庄的姿态,笑的很是亲切,“老太爷脸上这疹子,二弟媳你不陌生罢。皇后娘娘突发恶疾,太医束手无策,药石罔救之相,这等天下奇毒,”姑夫人顿了顿,伸手指向二少夫人,“就是出自你祁家的蒸馏器周内司可是亲口跟我说,六年前,可没少在你祁家喝醋呢,先是毁了一张脸,然后是堂堂七尺男儿的好身子,他一步一步,瘫了、瞎了、聋了、哑了都是拜你祁家所赐”
“你祁家一举得名,便过河拆桥,害我大弟生不如死,二弟,你当着祖父祖母的面说,这个仇要不要报”
二老爷和二夫人也怔住了若是祁家真的是害周内司的凶手,周祁两家这亲家也甭做了,肚子里的孩子留着也是膈应人不是
二老爷在家族大事上可不含糊,敛眉道,“这个媳妇虽说德容兼备、恭谨孝顺,又怀有我周家骨肉,然,若大侄真是祁家害的,我今个就撂出态度,休了便是”
二夫人心里也盘算开了这个买卖只赚不赔,休了祁家女,二房里摆的那些个嫁妆,可就归她管喽两个儿子考了瓷内司,还怕二儿以后娶不到媳妇么
二少夫人猛的一抬头,盯着姑夫人的仇恨眼光是浪潮叠涌的精彩,咬牙道,“姑夫人的意思是,不止周内司、就是王皇后,都是我祁家害的了”
“难道不是么”
“查啊你们把六年前的事翻出来,查个彻底”二少夫人犟着身上的绳子,愈是这样反被勒的更疼,却毫无痛感,厉声道,“我祁孟娘就不是输不起的人,你们周家就是想休妻,也得拿出个证据就是被休回祁家,就是千夫所指,我也会抚养好这个孩子好歹也是一条人命,是你周家的种,你们今个要是动用私刑打我孩儿,我就豁出这条命跟你们拼了”
言罢,失望的看着二少爷,冷笑道,“一大家子为了霸我嫁妆,无所不用其极,我呸”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有这样的父亲,咱们娘两还能活么”
二少爷跪了下来,斟酌了一番,一番话说的磕磕巴巴,“祖父祖母,孙子以为祁家是皇商第一家若没个证据,官司就是打到皇上跟前我周家都是理亏的,要不等大兄回府问明当年情况”
真是一个孬种
二少夫人恨不得和血吞了牙齿,猖狂道,“王皇后当初用的就是我祁家的蒸馏器,皇上怎么没判我祁家的罪六年前没影子的事,你们以为我怕了不成我祁家根本不可能害周内司家父欣赏周内司,一度想与之结亲,如此乘龙快婿,家父怎么可能动手”
姑夫人还硬要把歪理扳正,“好笑若真如你所言,周内司为何不娶了你,你是祁大老爷的嫡长女,牙尖嘴利又有一副好皮相,在京城的女眷中乃至后宫都是吃得开的,有你帮衬周内司,好过宋筠娘数倍这是其一。其二,周内司好不容易栽培一个祁家出来,就跟农人栽苗收果一样,到了收成的季节却平白把你祁家拱手让了,又是为何其三,要不是周内司与你祁家有仇在先,你祁家不声不响的毒杀王皇后,周内司何必借宋筠娘的口暴露真相对,你祁家仗着的不就是有程家在后面撑腰,连皇上都动不得么你祁孟娘如今的底气,还不是仗着我周家窝囊只能逞个口舌之快”
但凡嫁到周家的娘子们,哪个不是冲着周内司来的二少爷手心都被戳破了,亲口听到枕边人这么坦诚,联想这段时间两人的冷战,到底是嫌弃他没能力担不起瓷内司一职
既生周内司,何生他和四弟两个
老太爷一杖敲的地面一震,揪着胸口,大力喘了几口,“好个祁家你们都甭再劝我,这十天来我想的很明白,大孙是我一手带大,他的第一首诗还是我教他背的,他的第一笔还是我握着他的手写的,他画的第一个胚,至今那个瓷器还摆在我的屋里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要死我也要死在大孙的前头”
大房二房俱是跪下,哀求。
老太爷指着二房,恨道,“我知道,如今皇上金口玉言,许二孙和四孙同任瓷内司,大孙命不久矣害死大孙的,就是你二房的媳妇让我苟延残喘看着你二房夺了我大孙的性命、官职,我宁可一死”
“我死了,你们一个二个都得给我守孝,守孝期间不得科举入仕,你们两个就是想做瓷内司,也得给我等上三年”
筠娘子一肚子气,回了屋子,坐在床边,呕了半天也咽不下这口气。四处看了看,也没什么能撒气的,便把视线投到了秀娇床上的布娃娃。
秀娇心灵手巧,什么布头都攒下来,缝了一个五颜六色的布娃娃,塞满棉絮,平时拿来抱着睡觉,秀棠笑秀娇长不大,秀娇一生气,秀棠就腆着脸说,“好妹妹,你给我缝个荷包,我就不笑你了。”
筠娘子一手把布娃娃提起来,拍了拍娃娃的下、身,“一个瘫子,还这么不听话我打到你听话为止”
筠娘子泄愤的狠拍了几下,到底不是不难过的,兴许周内司对她的意义就跟这个娃娃对秀娇而言一样,周内司是完全属于她的、任她搓圆揉扁也只得乖乖受着。
秀娇小心翼翼道,“娘子,你心里不痛快打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