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睫低垂,温池不想吃。
她忍住。
“好。”挽起唇,她笑。
拿起勺子舀了放嘴里,才要咽下,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倏地涌上喉咙口,生理泪水竟也跟着沾湿眼角,像是要逼迫她吐出来。
但她没有。
她硬生生吞咽,一口接一口,将豆腐花吃光,包括温盏夹给她的爱吃的汤包。基本上,碗里有什么她就吃什么。
整个过程中,恶心感不断,但她吃得安静。
最后送温靳时和温盏出门时她才开口,勉强酿出一抹笑和他们拥抱,努力用俏皮的语气说“我要礼物的。”
她站在原地,目送车子离开,直至再也不见车影,唇角笑意一点点地消失,她才转身回别墅。
脚踩上楼梯时,徐林叫住了她“四小姐,这东西怎么处理”
她扭头,精致的盒子映入眼帘。她知道,里面躺着那只手镯。
脑海中,一对红宝石耳钉突然清晰地浮现,最先出现在拍卖名册上,她喜欢撒娇要他拍下给她,可最后,是在墓园,出现在了景棠的耳朵上。
攥着楼梯扶手的手指一点点地收紧,温池看着,红唇扯出弧度“它不是我的。去,送给景小姐。”
徐林自然知道景小姐是谁,他没有多问“是。”
转身,温池继续往楼梯上走。走着走着,或许是太热,双脚从拖鞋中解放,她光着脚,微凉触感从足尖涌向身体各处。
关
上门的刹那,突然间,在身体里肆意了很久的恶心感再次汹涌,她本能地直冲洗手间。
“呕”
一趴下,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她过分纤细的手指死死地扣着冰凉的马桶,身体全然不受控地剧烈颤抖,吐得昏天暗地,像是要将五脏六腑也吐出来。
难受。
甚至,隐隐有种难言的窒息感。
吐到最后,明明什么也吐不出来了,她仍近乎本能地在干呕。闭上眼,濛濛水雾浮上眼睫。
偌大的洗手间里,她的呼吸声一下比一下重。
好久好久。
她撑着站起来,或许是趴得太久,起身的刹那眼前一黑,难受感觉顺势再猛烈。她硬生生忍住,绷直着身体,一步步挪到洗手台。
打开水龙头,她漱口,双手捧着凉水泼向脸。水珠沾上眼睫,缓缓抬头,镜子里,她看见好几个自己在摇摇晃晃。
她的脸,模糊不清。
她的耳旁,和昨晚一样,又开始有了久违的熟悉又陌生的耳鸣声。嗡嗡嗡的,扰乱满室的寂静,也不知在嗡什么。
好吵。
她闭眼,可一闭,耳鸣声加剧,由耳朵飞速蹿沿到身体每个角落,叫嚣着,吵着,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撕开。
呼吸逐渐短而急促,她猛地睁开眼,却见原本冲在她手指上的水竟变成了血。
温池瞳孔倏地重重一缩。
血在变多,染红了她的手指,也染满了洗手池。跟着,她讨厌的血腥味涌出,一下蹿上鼻尖,任由她怎么抗拒也没办法让味道消失。
有声音好像在她耳畔轻笑着说好久不见,这是你的血,喜欢吗
她恍惚,镜子里的自己摇晃模糊得愈发厉害。
胸膛止不住地剧烈起伏,她急急转身走出洗手间,凭着最后一丝清明,手指发着颤拉开床头抽屉,她拿出里边的白色药瓶。
倒了粒在手心,她仰头想吞下。
“呕”
她吐了出来,根本咽不下去。
腰弯,手带到了什么,药瓶倾倒在地,一粒
粒药滚了出来。
身体碰上地毯,渐渐蜷缩。
耳鸣声还在嗡嗡作响,一下比一下重,可还有其他的声音
“夜晚潮湿,地面潮湿,空气寂静,树林沉默,今夜我想你。”
“嗯,也想你。”
是当初爱意满满的她诉说思念,他回应。
“温池,我爱你。”
“你喜欢这个女人”
“商业联姻而已。”
是重逢后他纠缠说爱她,也是命悬一线的时候他冷漠否认。
“温池,是我不能没有你,是我想回到你身边。”
“她们身上都绑了炸弹,你只能救一个,二选一”
“景棠。”
“温池,我心甘情愿。”
“”
那些声音如魔咒,交织在一起朝她刺来,一遍遍地重复。
眼前愈发模糊,可一抬眼,温池清晰地看到前晚的无人机又出现了,看似深情地演绎思念。
“啪”
手不知碰到什么,她拿起狠狠地砸过去。
有残存的一丝清明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可她控制不住,她整个人犹如陷入了沼泽里再也爬不出来。
下一秒,又像是有一只手攥住了她,一张看不清面容的脸对着她蛊惑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