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书用了两天时间,整理了二十多篇制艺,准备等开春自家船回去扬州的时候,叫他们顺路带回去。
再一掰指头算算,今日已经是正月二十了,等出了正月里,陈景书就又得开始每日读书用功了。
王撰如今越发看重陈景书,似乎觉得哪怕是做个教书先生,陈景书若是真的能走当年陈孝祖的路,王撰就是做一辈子的教书先生也高兴。
第二日陈景书想起碧园里还有些零碎旧物没有挪出来,又想着园子已经送给黛玉了,便打发人去黛玉那里说一声,道园子里有些陈孝祖比较看重的旧物要挪走,缺了的,黛玉可叫人再做了新的补上。
原以为不过是一件小事,虽是叫人去和黛玉说一声,他要挪东西,可实际上通知黛玉有些物件要重新补上才是最重要的。
黛玉又不可能不让陈景书拿东西,毕竟有些也跟随了陈孝祖不少年头,确实是有感情的。
比如他的黄花梨大书案
派去说话的人是菖蒲,毕竟有哪些东西要动,陈景书也都是与她说过的。
黛玉听了菖蒲的回话道“他要拿什么尽管拿好了,本就是他的东西,何必再来跟我说,难不成我还不许他拿了”
菖蒲道“园子既已经送给姑娘,有什么自然是要告诉姑娘一声的。”
黛玉道“我听说这园子原本是给他读书用的”
碧园景致又好,又清净,夏日避暑,冬日温泉,原本确实是想着陈景书可在碧园读书,也免得城中乌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不容易静心。
菖蒲道“原本是这么说的,不过大爷说,书在哪里都能读,他何以就那么娇气了,倒是姑娘保重身体要紧,也莫要在意旁人的闲话,多多宽心才是。”
上回黛玉来京城,贾府的下人们对她不过略有轻视,这回却是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说黛玉身子骨弱,风吹就倒的样子,每日里吃药跟吃饭似的,又有人说黛玉花钱太大手大脚,林如海留的遗产不知够她挥霍几年,可见不是个贤惠能持家的,还有说黛玉整日里只知道读书,整日尽是什么书啊诗啊的,可这东西作的再好,却不知女子无才便是德,正经的女孩子还是得学些女红才是,至于那说黛玉小性刻薄,不够庄重大气的人就更多了。
陈景书自然也知道这些话,但贾府的下人向来是无事都能嚼舌根的,对黛玉也不过是一样的罢了。
黛玉如今不过日常吃些人参养荣丸调养身体,就整日里被人说道,可这贾府上下,平日里真的不吃药的主子有几个贾宝玉还配着丸药日常吃呢
要说起来,比起说是吃药,不如说是吃些保健品保养身体,黛玉先天有些不足,后天正是要好好调理,倒也不费事,同样配着点丸药吃着罢了。
要说贾宝玉等人那是贾府的正经主子,黛玉不过是客人的话。
薛家也是客人呀,薛宝钗吃着的冷香丸比之黛玉的可要新奇多了,甚至其他东西都容易得,当年那副药引子却只给了一份,要是早年做的那一坛子吃完了,以后又怎么办
至于说其他的那就更好笑。
黛玉打赏的少些,说她吝啬,说她一个外来亲戚,又不是正经主子,吃的用的都是贾府里的,若是黛玉平日里表现出一些,又说黛玉铺张挥霍,不懂持家,可真是什么话都让他们说了。
至于说什么女红女德,那就更好笑了。
针线女红样样精通,这难道不是说的小户人家的女儿吗
凭着黛玉的身份是嫁去大户人家做主母的,哪家还需要靠主母做针线度日了
就陈景书从小在吴氏那里听来的八卦里,就有不少针线活儿十分普通,但管理持家是一把好手,外出交际更是八面玲珑的人物了。
就连吴氏自己,她平日里也是不碰针线的,要用什么,自有针线上的人做,也不必说什么做的用心不用心,针线上的还没疯呢,真有那糊弄的,该罚的罚,该撵的撵,也就好了。
就算是陈景书和陈孝宗两人,每年也只是过生日的时候才得吴氏做点东西。
莫说黛玉本就会做,就算不会,又怎么了
简直不明白贾家也是好好的公侯之家,竟然也能穿出这种话来,难道他们家教养女儿是照着小户人家的要求来的吗
初时听到这些话,陈景书还有些生气,但后来却越发觉得诡异。
这桩桩件件都是大家都有的事情,怎么在旁人那里不值一提的,到了黛玉这里就值得曲解一番拿出来说道了
且若真的只是下人的流言,要么传着传着因为人多嘴杂,说的就不一样了,要么就是过了新鲜劲儿再也没人提起,可针对黛玉的这些议论,却一直都没怎么变,被把控的很好。
陈景书便觉得这后头可能有人在推动了,只是这人做的也隐蔽,再加上陈景书又不可能去审问贾府的下人,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头绪。
如今菖蒲来对黛玉说这话,也是告诉她,陈景书虽在外头,却也不会因几句流言误会她。
哪知道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