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散了, 天又下起了毛毛雨。
遥襄掏出一方手帕, 俯身为陆小凤擦了擦淋湿的面庞, 然后将手帕展开,盖在了他的脸上。
“陆小凤我已经带来了, 下面该你了,放人。”
已除去易容的二娘悠悠上前, 提了棺材一脚,“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遥襄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二娘, 末了,忽一下就笑了, 眼里泛着狡黠的光。
二娘自以为领会到了什么, 一脸的意味深长。她没有多说什么, 袖中飞出一条红绫,掀开了坟坑里的那副棺材,金九龄赫然躺在里面,只不过,他是睁着眼睛的。
二娘跳进去把金九龄提出来,拍着他的胸膛,不怀好意地说“听到没, 你的丹凤姑娘觉得陆小凤比你好,心里正后悔呢。”
遥襄始终坐在陆小凤的棺材上,不曾起身。她微微仰着脸,平静地瞥了一眼金九龄, 眼光仍集中在二娘身上。
“我后不后悔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要求我已经办到了。”
“现在,放他走。”
二娘眼珠一转,露出诡异的微笑,“那可不行,我还”
话没说完,她突然硬生生僵住,觉得喉咙发痒,想伸手去摸一摸,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颈间整齐的裂纹,鲜血从裂纹中争前恐后地涌出,顷刻间,二娘的脑袋歪到一边,脖子一半连着,另一半像被切开一般,裂成豁口。
金九龄手捻一根极细的银丝,银丝的另一头缠在二娘颈上。金九龄一松手,二娘倒地,连状况都没搞清楚,就咽了气。
二娘死不瞑目,脸上却丝毫见不到狰狞之态,只是脑袋歪成奇怪的角度,双眼茫然地瞪着。
遥襄倒吸一口凉气,心道,狗男女身上果然看不到真爱。
“丹凤。”金九龄以为遥襄吓到了,忙上前关心,温声安抚道“没事了绣花大盗阴毒狡诈,不过还是被我找出了破绽。”
“我受制于她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遥襄一挥手,隔开了金九龄的碰触,“陆小凤为了找你,也很辛苦。”
金九龄看了眼棺材里手帕盖脸的陆小凤,哀叹一声,“我们对不起他”
遥襄不可思议地挑眉,竟对金九龄生出几分佩服之意。
“丹凤,你为我杀了陆小凤,他这条命,算在我头上,你不必”
“那不如,你把命还给他”遥襄冷冷道。
金九龄愣住了。
遥襄悠悠起身,低头理了理裙摆,轻飘飘地说“金九龄,你把二娘杀了,是在向我求饶吗”
随后不等金九龄开口,她便自顾自地笑起来,“放心啦,只要你从现在开始把皮披紧,我是不会把你怎样的。”
金九龄咬牙,“丹凤,你在说什么”
她怀疑他,可又能怎样,木已成舟。二娘亲自去吉祥客栈检查得尸体,确定陆小凤已死。丹凤就算现在怀疑他,也没法回头了。
“只有你一个人对不起陆小凤,没有我哦。”遥襄弯腰摘下陆小凤脸上的帕子,语气鄙夷地嘀咕,“人家帮你查案,你害人家性命。”
看到手帕下睁着眼睛,眼珠还咕噜噜转的陆小凤,金九龄纹丝不动,唯有脸色灰暗了一些。
“才认识几天,就想让我为你杀人做梦呢”遥襄把压在心里的话,使劲往出倒。
“如果是你命悬一线,我会毫不犹豫地为你杀任何人。”金九龄一字一句地说。
他将她设为迷案的一环,是为了让她参与这场天衣无缝的局,感受他的骄傲与荣耀。同时,也创造出一个可以牢牢把持她的机会。陆小凤的朋友可不少,杀了陆小凤,也就只有他能庇护她了。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这两个没有任何交情的人,竟然一夜之间合起伙来给他演了一场以假乱真的戏。
“你会毫不犹豫地杀任何人,那是你底线低,不是你有多喜欢我。”遥襄笑眯眯地说。
金九龄的脸扭曲了一下,他花费很大力气不让自己暴露出恐怖的表情。
事到如今,这里活着的三个人已然心知肚明,可是,他不曾亲口承认过什么,纵然上官丹凤和陆小凤有所怀疑,也没有证据。
陆小凤从棺材里蹦出来,正在活动筋骨。金九龄斜睨着他,淡淡的笑意挂在脸上,仿佛还是那个优越如王孙公子一般的天下第一名捕。
“陆小凤,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金九龄带着二娘的尸首走了,遥襄和陆小凤谁也没将他怎样,三人分成两路,几乎是同时离开那片无名墓地。
回到吉祥客栈,两人往大堂一坐,双双叹了口气。
陆小凤叹气,是因为他刚刚失去了一个朋友,而遥襄叹气,则是因为第三次相亲不可避免。
两人熟练地要了酒菜,就听见另一桌打翻杯子撞翻凳子的激烈响动。
“陆小凤”叶秀珠失声大叫。
“你、你没死”石秀雪惊呼。
陆小凤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