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像冬日冰封的湖面,笔直、尖锐,好像能直直看到人心里去。
“你,你大胆”嘉真长公主忽然有些慌乱,连忙别开眼。
洪文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青雁等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回过神后赶紧避出去。
之前那次相拥不过是为了躲避马车无意为之,可现在
嘉真长公主直觉他的手热得发烫,一路烫得自己心尖儿都颤了。
“要死啦”她小声道,“有话就说,青天白日的,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洪文骤然回神,忙松开手,“微臣该死”
嘉真长公主连忙收回手,总觉得那块肌肤仍旧热得吓人,结结巴巴道“你自然该死”
两人脸上都辣的,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就这么直挺挺坐着,也不说话。
屋子里好像突然燥热起来,叫人口干舌燥。
偶尔谁瞧谁一眼,马上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又针扎似的慌忙避开。
可才一避开,却又觉得四目交对的滋味儿铭心刻骨,令人难以割舍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嘉真长公主低声问道“听说那里冷得厉害,东西可都带齐了”
洪文脑海中回荡的全是她方才含羞带怯的模样,越发觉得可怜可爱,恨不得一颗心都跟着化成水,“差不多了。”
“什么时候走”
洪文道“正月二十五,”顿了顿,又道,“也不用送,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嘉真长公主扭头瞪他,“真不害臊,谁说要去送了”
正月二十五转眼就到。
洪文和赵太医等人都要先坐船,后者沿着运河顺流南下,而东北部分河流仍未解冻,洪文则要在几日后换车,十分折腾。
清晨的空气冰冷而尖锐,活像一把把小刀片似的顺着喉咙刮下去,一路横冲直撞来到五脏六腑,炸出浑身鸡皮疙瘩。
何家人、韩德、谢蕴和那对堂兄妹几乎洪文相熟的人都来送行,占据了码头不小一片地方。
洪文与他们一一作别,可视线却不住那弥漫着薄雾的皇城方向飘。
该不会真不来了吧
不来也好,多见这一面也无用,只徒增烦恼罢了。
可,可若真不来,再见面恐怕就要一年之后哪怕再多见一面也好啊
不,还是不来的好
“洪大人,”程斌亲自对着单子将大家的行李检查两遍,这才跑到船头上说,“船夫说看天色不好,恐怕要起雾,说是要提前起锚呢。”
“提前”洪文诧异道,“不能再等等么”
说着,他又用力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往远处瞧了眼。
何元桥知道他的心思,上前低声道“别耽搁了吉时,回头还能写信呢。”
谢蕴茫然,也顺着往那头看,奈何除了一片茫茫雾气什么都没有。
“等谁呢”
洪文顾不上搭理他,一边被程斌拽着下船,一边继续努力眺望着。
没有人。
他心中顿时空了一块。
“大人,”程斌提醒道,“该撒手了。”
洪文的手还死死抓着码头上的木桩,若不赶紧撒手,等会儿船只起航一准儿被带下去。
“啊”洪文如梦方醒,盯着那木桩看了会儿,终究是缓缓松开了。
洪崖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来日方长”
洪文低低嗯了声。
道理谁不懂,只是总难割舍。
“起锚喽”
水手们齐声高喊,迎着水面已经升腾起来的雾气,缓缓驶了出去。
他们这一去不仅带着大夫,还有许多草药、成药,以及随行护送的士兵,所以主船的船身非常庞大,更有上下三层。
稍显臃肿的船身缓缓驶离码头,在浮着碎冰的河面用力划开几道水波,黑乎乎的。
就在此时,洪文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他心头一跳,猛地冲到船尾,睁大了眼睛看。
马蹄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不多时,一人一骑冲破雾气越众而出,黑狐皮大氅下,墨绿色的骑装在空中猎猎作响。
来了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涌上头顶,洪文用力招手,才要上前,这才愕然发现大船距离码头早已有三四丈远。
骑手不待坐骑停下便滚鞍落马,动作好似行云流水般畅快。
她往前疾冲几步,可还是被滚滚水波阻住去路。
看清来人后,谢蕴整个人都傻了。
是长公主
竟是长公主
原来如此
以前许多想不明白的细节,都在此刻豁然开朗。
长公主眼睛死死盯着船尾的人,胸口剧烈起伏。
就差一步
洪文急得直跺脚,随手抓住一个水手问“能不能停一下”
那水手笑道“大人说笑了,大船一开,岂有走回头路的况且马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