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看,只在口头,实在不算上心。
秦子游深呼吸。
他心中冷笑你说得这样好,可你到现在,都没认出师尊,这要我如何信你
拍卖还在继续。
方才宋安给出的护心甲,楚慎行一样笑纳。他能猜到宋安的打算,但师徒二人一圈话下来,宋安接连出手的两样灵宝,实则,都归于楚慎行。
而宋安从前诬陷他,害他经历五百年磋磨苦难,说来欠他良多,不是区区一颗洗髓丹、一件护心甲就能抵消。
这样诡异的气氛中,程玉堂好算熬到晚间,等来传信。
神念涌入识海,果然是六个字。他的修为逊于楚、宋二人,信符飞来的瞬间,楚慎行与宋安一起察觉到。他们看程玉堂神色变幻,不解有之,焦灼有之许多情绪,在程玉堂面儿上转了一圈,最终,他说“二位,我怕是要先走一步。”
“玉郎,何事”宋安问。
“是我家里,”程玉堂歉疚道,“信符中并未多说,但既然传信过来,恐怕不是小事。”
宋安看他。
元婴真人的视线落在身上,程玉堂哀叹这份“故友”交情,怕是无法再用。
他心中有悔意,觉得那日在市集时,不该与宋安招呼。但转念一想,看楚慎行与宋安之间的微妙气氛,再加上宋安待秦子游的态度程玉堂心中悚然。
宋安会出现在自己眼前,是巧合,还是意外
程玉堂闭眼。
无论是巧合还是意外,他都不想掺和了。
这日晚间,天阴,有乌云遮月。程玉堂重新上船,与楚、宋二人告别。临走前,他倒还记得,掏了灵石,从宋安手中买下五枚上品洗髓丹,好歹算有收获。
一行人在港口,看程玉堂所乘之船远去。北上一途,程玉堂谨言慎行,不多说一个字。直到出了云梦
郡,他才有片刻喘息。
又到晚间,六郎端茶过来,叫“主子,眼下出了云梦,您可算能安心了”
程玉堂摇了摇头,手指摩挲扇子。
主仆二人正讲话,忽听舱外传来一声惊呼。
程玉堂霍然站起,走出舱外。
“怎么回事”他问。
“主子,”划船的,一样是程家下人,这会儿忐忐忑忑,说,“方才,船桨似是撞上一个人。”
“人”程玉堂拧眉,走近。
他很快看到,船边,漂浮着一具身体。
六郎跟在他身后,咂舌“这人还活着”
他好歹也算个炼气修士,虽离得远,但已经察觉到了水中人的气息。
六郎问“主子,咱们这是”
程玉堂垂眼。
水波潺潺流淌,水中人顺流而下。
他心里翻过许多情绪,最终叹道“救人吧。”
上次救人,同样在这条嘉陵江上,由此牵扯出在云梦的是是非非。程玉堂心思沉重,想到楚慎行,想到宋安。他忽而有种不妙预感,往后,或许还有大风波在酝酿。
程玉堂想要明哲保身。
程玉堂回望云梦,见江流千里,汤汤不息。他很清楚,这会儿的异样感觉,来自修道之人的“天人感应”。
然而
他的天人感应,是从云梦来,还是从他脚下来
程玉堂不知。
落水之人昏迷数日,在程玉堂吩咐下人,将船划出嘉陵江、转去奉阳郡首府时,六郎喊“主子,那人醒了”
程玉堂眼神一晃。
他走入客舱,看床上人撑着身子,艰难坐起。
看着自己身上衣衫,那人发出一声惊叫。
而后抬头,警惕地看向程玉堂。
程玉堂脚步一顿,站在桌边,说了两件事。
“我知你是女郎。你的衣服,是船上仆妇换的。”
那女郎低低“啊”一声,脸上浮出些歉疚神色。
她说“多谢仙师相救。”
程玉堂道“既然醒了,我便不留你,你这就走吧。”
女郎“”
她有些艰难,从窗格看船外。江边有山岭,山中夹江道。
女郎斟酌,问“仙师可否再让我留在船上一段时日”
程玉堂叹气,说“你也不问我要去哪里。”
女郎勉强一笑。
她长得不算好看,身材消瘦,面色发黄。只有一双眼睛,颇有神采,大而明亮。
与程玉堂说了几句话后,女郎坦然许多,告诉他,自己并不在意目的地,只要是座人多的城池,可以找到糊口`活计,便再好不过。
程玉堂踟蹰。
他在思索,自己要不要答应。
女郎哀求地看他。
程玉堂冷眼回望,察觉到,这又是个修士。可说“修士”,似乎又抬举她。此女不过炼气前期,看骨相,约莫二十五六岁,实属天资平平。
他缓缓说“我又如何知道,留你在船上,不会给我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