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楚丰在此,必不令他这般鲁莽。颜肃之眼里显出一丝厌恶来,原以为米挚纵不如米丞相那样能力挽狂澜,也是个老实本份的人,没想到这个老物这么惹人厌早晚让你滚蛋
才要开口斥责,颜渊之已经跳出了他久议朝政,不复年轻时的纯真懵懂,女子承嗣,确实于既有宗法一个大冲击,目前还没有合适的规范。但是,绝不能让别有用心之徒借此损害朝廷尊严
章垣奏本,明摆是剑指颜神佑的。本意之善恶且不去分辨,如果听了他的,摆在颜渊之面前的结果就是给大周江山出了大力的颜神佑就是白干了。这种不仁不义的行为,颜渊之是看不过眼的。
自己既然被提了名了,颜渊之当机立断,跳了起来“这个王芸,简直不知所谓”先挤出两滴泪来,“圣人明鉴,臣当初循礼而守法,蒙圣人之恩,得以入仕。王某是个什么东西附逆的贼子将臣与这等贼子并列,臣却受不了这样的侮辱恁样的小贱人,将亲王与她家犯人看作一样,这是在嘲讽朝廷么”
米挚勉强道“这个并不是”
颜神佑没想到她四叔这么配合,也起身道“这个王芸,我记得她伯父好像是做了陆桥的岳父的”
颜孝之见状,果断加入了补刀党“不是好像,是就是。依着陆桥,作威作福。天兵到时,枭首示众的。哦,她这个叔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哥哥就是作威作福,他也左右逢源,侵占民田。”
米挚
李彦等原本是放手让颜神佑去对扛的,如果扛不住了,他们再出手。颜神佑现在还不退的,她退了,大家就少一与旧族对抗的助力。此时一拥而上,将王氏贬得一文不值,丁号还将米挚给捎带上了“米公连奉两本,我等皆不如情。难得这两本皆是狗屁不通,丞相就是这么做事的么”
米挚脸胀得通红“纵王芸之事,我不知道,难道章垣说的,就没有道理吗”
颜渊之大哭“圣人,二哥,有人欺负你兄弟呀”将个无赖王爷的角色扮演得入骨三分。
颜肃之一拍桌子“都不要吵了为个稀里糊涂的贱人,政事堂吵成一锅粥,成何体统四郎,不要哭啦,你哥还没死呢。拟旨王芸无知,竟将国家公器,私相授受,让与附逆之人,其忘恩负义之举,真是骇人听闻。着,夺其爵,收回所赐田宅。”
霍亥得颜神佑好大一个台阶,再想如果让旧族所议之事都行了,他还不如眼下自在眼下这个国家,也没什么不好。顺势又补了一刀“王氏之族,宁负朝廷、不顾大义,也要让附逆反贼逍遥自在,真是其乐融融。想来是不介绍白养一个王芸的。”
米挚
散会后,颜肃之将自家人留下来开小会。先问一直装壁花的六郎“依你怎么着”
六郎道“阿爹不是已经处置妥当了么”
颜肃之将眼一横,六郎马上乖乖地道“有些人不甘心。”
这才象话
颜肃之对颜渊之道“四郎,不要哭啦,擦擦脸呗。跟那些东西治的什么气”
颜渊之哭完了,也觉得不好意思,默默洗脸,默默窝在一边种蘑菇。
颜孝之道“我看是有些旧族心中不服。什么人伦宗法,什么藏富于民,不过是借口罢了。他们想的,怕是要借此干预朝政。”
颜神佑心道,这位伯父当年是最钦慕士人的,在临安的时候,为了旧族还跟阿爹吵过架来的。事到如今,果然是立场决定思想。
颜肃之已经将话头指向她了“祖宗,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吭个声儿,行不”
颜神佑绷不住,笑了“咱们家祖宗现在埋哪儿都还不知道呢,您别这么叫,我冷。”
六郎以拳掩口,咳嗽两声,给颜神佑使着眼色。
颜神佑道“世家,世卿世禄而已。”
颜孝之叹道“所以急了。瞧不惯旁人也要世卿世禄,自己却要变成”道理一旦说破了,以前的那些个高大上就瞬间显得没有意思了。颜孝之也有些蔫蔫的。
颜神佑道“不止是急官儿,还要急钱。无论章垣本心如何,都道破关窍了。除开请太子议政还有几分道理之外,其余两样,说破了,就两条儿一、要,二、要夺钱。等到钱财权势者落到他们的手里还有咱们什么事儿头一个要死的是我,剩下的要当傀儡的,就是你们。”说着,一摊手。
颜肃之脸上笼上了一层黑气,殿内人人肃穆。
颜肃之咬牙道“除此而外,还有礼法。人人都要拿礼法说事,却不知道百年前的礼法,与五百年前的不一样,五百年前的,与千年前的更不相同了,”他年轻时也是个学霸,经史随手拈来,“上古之时,唯才是举、唯德是举、不拘一降,以定国安邦为要。近世竟然只看父祖之爵禄,不论德不论才,真是奇也怪哉我当克己而复礼,复上古之礼。”
颜神佑笑了,今人智慧,如何能小窥呢混到了金字塔顶尖儿上的人,会看不出控制思想的重要性又感叹,嫘祖养蚕,九天玄女还是黄帝的军事老师呢,到了后来就只会歌颂贞女节妇了。简直不能忍
六郎受到了启发,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