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你知道不知道,桑椹可好吃啦。”
颜神佑头一回知道,种桑树,也是要交税的。这却是国家的规定了,分给丁女的田,必须有五亩种桑,好养蚕织布。织出来的布,要抽很多的税。所以,如果你在这五亩之外的空闲地也种桑的话,不好意思,这也要抽税了。
说这话的人逻辑死,可朝廷就是这么规定的。
甘县令治下算是好的了,到了有些地方,你家养了鸡鸭鹅、猪牛羊,也得缴税。简直不让人活了
六郎还听不大明白,悄悄歪歪小身子,拉拉颜神佑的袖子“阿姐。”
“啥”
“就叫叫你。”
颜神佑心不在焉地刮刮他的小嫩鼻子,心说,怪不得有句话叫做“前世为恶,今世为县”,基层公务员,可真不好当啊这受的是夹板儿气,上头施压你得挨着,下头反抗你就头一个顶缸。现在颜肃之就处在这么一个位置上,真是累爱。
叹了一口气,六郎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站起来就学着颜神佑的样子,也要刮刮她的鼻子。可惜人矮胳膊短,没够到颜神佑的鼻子就被她在胳膊窝底下挠了两下。六郎觉得痒,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小肥身子一扭一扭的,噗通一下就扎到颜神佑的怀里,也挠她痒痒了。
姜氏与安氏正说话,听到声音就看过来,两人都笑了起来。姜氏道“让您见笑了,他们就这般淘气。”
安氏眼睛里露出些怀念来“这样也好,在眼前了就好。我那几个孙子孙女儿,好些年不见啦,上回见面,还是三年前呢。”
姜氏听了,也是一阵伤感。忙岔开了话题,建议安氏换个富裕的县的时候,接一两个儿子到身边来“亲生儿女侍候得也能尽心些。”
安氏道“是呢,我也想着,将来好宽裕些,叫大郎过来。”
颜神佑听着这样的对话,暗暗咋舌,自己虽然常被世家鄙视,可好歹也是衣食无忧、使奴唤婢的。要是投胎成安氏这样的老公好歹还是个官儿呢,还要这么辛苦,可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了。
六郎跟姐姐闹了一回,又坐正了,要不是小脸儿上还显出粉红色来,颜神佑都要怀疑自己眼花,这货几乎看不出刚淘气过的痕迹来。颜神佑暗恨就这样阿娘还要说他不够聪明再聪明就该成精啦
哼唧了两声,颜神佑别过头去,心道,这里真是比较偏僻的,估计也没什么名师,全家在这里估计得呆上几年,六郎没个合适的老师可怎么办呢课本的话,虽然现在的课本也是不错的啦,可总感觉少一点点童趣呢。
发散思维已经到了编写教材上了。等姜氏送别安氏的时候,颜神佑已经筹划了语文数学生物等等课程的初级课本了。
前面甘县令已经将所有钥匙与文书都交给颜肃之了,县面积虽大,人口却不多,是以籍簿也不多,颜肃之点了一点,大差不差,两人签了字,就算是交割完成了。甘令夫妇带走的也就是两个老仆、一个使女、一辆骡车、一头驴而已。颜肃之看他这样太清贫了,又要赠他一辆车,装着折算的钱米等物。都权作折算的公廨田的收成。
甘县令自己的排场不大,但是自发送行的人却是很多的,百姓十里相送,直将他送到驿站,还不肯离去。许多人洒泪道别,颜肃之也带着妻儿去送行,却留了几个管事在衙内收拾。
颜肃之回来之后叹道“居官当如是。”这一天,甘县令给了颜肃之很大的触动。要知道,以前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苦事。便是读书时,他周围的同学虽没几个世家,却也没多少穷人,大家离地面太远。
姜氏道“我尝读列女传,当时只道是寻常,一见安氏娘子,才知纸上读来终是浅薄了。”她也养个蚕、织个布,自以已是很质朴了,一见安氏,才明白自己那叫玩票,人家才是真职业。没得选,只能这样做了。
颜神佑哼唧了两下,问颜肃之“阿爹,独木不成林,阿爹做官,难道要自己一个人来做么”在京城的时候她没多这个嘴,是因为觉得长辈们应该都筹划好了,岂料到了地头上才发现,就她们一家过来了
颜肃之笑道“我自有主张。”从来也没有上任前就能把所有合适的帮手都寻找好了的。再者,颜肃之也有那么个小心思,这是他自己的小地盘,怎么着也得弄些个自己人来,他不想让旁人给掺沙子。是以他连齐凭这样的家庭教师都没要,就是免得被掣肘。
虽说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跟亲戚朋友撇开关系的,但是,在颜肃之的心里,至少最初的班底,得是他自己挑选的。奇怪的坚持。
至于庶务,他也不是全然不通,只要给他一点时间,很快就能上手。况且他比甘县令更多了很多保障,最直观的就是他带来的部曲们。他原本的书僮,也召回了两个,都是陪侍过他读书的,也粗通文墨,简单一点的打杂工作也能胜任了。
甘县令也无法将所有的帮手都带来他帮手本来就少些还给颜肃之留了两个本地人。一个是吏目上的头儿,一个是文书。经甘县令十余年之整顿,至少这二人是比较能够相信,不至与地方上的士绅勾结太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