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说一次,我保证不会再忘记。”
李云月忽然想起来,自己当时说的那句话,是在他睡着之后说的,故而他压根就没听到她说了什么。
心头弥漫着悲伤,可她却差点被自己给逗笑了,她说“你当时睡着了,所以没听到我的话,但我想我当时应该能够想到,你虽然住在石河村,却并不完全属于石河村。你是我的夫君,却又不完全属于我。”
安七墨只是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现在他还听不出她话中的具体意思,她到底想说什么
“在和平的日子里,你是我的夫君,可现在战争爆发了,那个地方需要你,你就不只是我的夫君了,你还应该是战场上的将士。七墨,我知道你的抱负。”
她像是说不下去了似的,抿了抿唇,过一会儿才继续道“与其我整日提心吊胆,你什么时候会告诉我说,你要离开了。倒不如我主动开口,让你离开。”
她将脸从他怀中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睛,不打算再逃避了。
她在安七墨的眼中,看到不舍、挣扎,还有对她的理解的感激。
李云月便知道,自己这样决定是对的,他内心深处是想走了,可如果她不支持他的话,他只会痛苦挣扎。
他们夫妻的日子,将会不好过。
若是大齐能保住,那就还好,倘若大齐就此灭亡,想必他们夫妻的情分,也要跟着灭亡了。
安七墨张开双臂,再度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该怎么告诉她呢
身为大齐男儿,纵使当年他被皇权伤害过,战争是天下人的战争,是百姓的生死存亡,也是他、他的家庭的生死存亡。
也许战争因皇权纷争而起,可皇权却无法阻止战争。
如此的种种,让他深刻地认识到,倘若他不上战场,他整个人都将不会完整。
哪怕他知道,战争会摧毁一个人,但凡参与过战争的人,都会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但他,责无旁贷。
“阿月,在家中等我,我会安然归来,回到你和孩子身边。等战争结束,我们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
李云月闭了闭眼睛,阻止眼泪流淌出来。
好不容易将流泪的冲动给压下去,她才道“那你要永远记得,我和孩子在家中等你,无论你走了多远,都要记得回家。”
她声色清浅,仿若只是在交代一件普通小事,他们都在尽量将战争带来的压抑感给压缩到最小,甚至尽可能地当其不存在。
安七墨继续交代,“我离开之后,你在家中,代替我照顾我们的母亲,抚育我们的弟弟,阿月,真的辛苦你了。”
沉默许久,李云月说“只要你回来,就能抚平我所有辛苦。”
“我一定会回来。”
对于此事,他们的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是如往常一样的晚餐,再便是上床睡觉。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昨天一样,但安七墨和李云月都知道,一切都已经变化。
从第二天开始,安七墨就不断地收拾鸡棚那边,将鸭子全部卖了,能卖掉的鸡也都卖了,只留下五只母鸡。
数量少一些,到时候李云月他们照顾起来,压力也不会很大。
如此过了三天,晚上吃饭时,梁氏问道“七墨这几日在干啥我咋听别人说,你要把鸡棚给撤掉了你把我们家的鸡都给卖掉了吗这三日你拿回家的鸡蛋也少了。”
梁氏不去鸡棚那边,也不知道安七墨在干些啥,这些事儿她还是从邻居嘴里听来的。
想来是邻居看到安七墨拿鸡去卖掉的事情了。
安七墨老早就想好了说辞,“娘,鸡太多了,很难保证它们都很干净,会成瘟鸡的,所以,我就卖了一些,留下几个最健康的,到时候再发展起来。”
“要成瘟了吗这事儿你先前咋没和我说哎,家里头就喂这么几只鸡,还得担心成瘟鸡,也是上天不眷顾我们家。”
晚饭过后,安七墨和李云月一起收拾饭桌,李云月去厨房洗碗,安七墨便在客厅里坐下。
梁氏在灯下穿针,眯了好几次眼睛,都没穿进去。
安七墨就道“娘,我来。”
“诶。”梁氏将针线给他,没一会儿,安七墨就给她穿好了。
梁氏不禁感叹“人老了,眼睛不好了,但是也不怕,我有两个好儿子,可以给我穿针,再过不久,我就要抱孙子咯,再过个几年,孙子就能给我穿针啦。”
梁氏的语气里,满是对生活的憧憬。
听得安七墨心中一阵酸楚。
安志柏也在灯下看书,他不时地抬头看安七墨,总觉得这几日兄长大人很奇怪,具体怎么个奇怪法,他却又说不上来,只是心中很是惴惴不安。
母子三人在客厅里坐下一会儿,安七墨仿佛听到很多声音,却又好像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在猜想着李云月可能就要从厨房出来了,安七墨便打算将准备好的话,给说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