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年过十五,裴菀依然爱跟傅娆撒娇,沿着博古架悄悄摸入内殿,见傅娆端坐在罗汉床上翻看医书,便径直扑在她怀里,
“娘”
傅娆被她撞了个满怀,忍不住将医书置下,搂她在怀,“你这孩子,整日不着家的,今日又去哪玩了”
她将脸埋在傅娆肩处,使劲往她怀里蹭,“女儿先去了舅舅家,婆婆眼神看不清,却还嚷着要给妹妹绣小衣,这不,我只能陪她说话,她便说了您幼时的趣事,对了,娘,我得空去一趟苗疆,我也想去采药。”
傅娆闻言,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郑氏上了些年纪,脑子里便糊涂了。整日絮絮叨叨的,今个儿说了什么,明日又忘了,动不动便说要去寻父亲傅伦。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傅娆心里跟压了石头似的。
听到“苗疆”二字,她眉头一皱,
“你想去苗疆还惦着云臻呢”
裴菀避开这个话题,问她道,“娘,云臻哥哥是不是有位堂兄,名叫云河”
傅娆凝神片刻,寻思道,“好像是,是一个很憨的小家伙,挺有趣,怎么了”
裴菀心忽然怦怦直跳,“他长什么样”
傅娆揉了揉她发梢,“这都多少年了,我哪里记得请,再说,他如今长大,也不是原先的模样,听你这意思,见到云河了”
“娘,您想想嘛,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裴菀抿着唇,不放过傅娆一丝一毫的表情。
傅娆努力回忆了一阵,费劲道,“我对云河印象并不深,恍惚记得,他左眉有一颗痣”
裴菀蓦然睁大了眼,
那个人,眉梢并没有痣,干干净净的,如人间谪仙。
顿了片刻,飞快从傅娆怀里起身,跟离箭似的往外冲去。
云臻近日乏累,睡得早,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动静,他连忙合衣而起,正要开门,瞥见门口立着一道模糊的身影。
是笨笨。
她来到他门前,举起了拳,仿佛在犹豫,要不要敲他的门。
云臻心提到了嗓子眼。
外面的裴菀,也察觉到了他的呼吸。
四下静得出奇,唯有两道炙热的视线,隔着门,小心翼翼试探。
她垂下手,缓缓往前靠近了些,贴着门缝喃喃唤道,
“云臻哥哥,是你吗”
她嗓音柔软又纤细。
云臻眼眶一痛,热意排山倒海袭来,他猛地抓住门把手,吱呀一声,将门拉开。
她身影随月色一齐跌在他怀里。
反脚,将门一合,隔绝了窗外那片银霜。
裴菀泪意汹涌,紧紧的搂着他的脖颈,身子不停往他怀里钻,泪水湿了他的衣领,凉意渗透衣衫,往他胸膛下蔓延。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她哭哑了嗓。
“对不起”云臻暗哑地回,身子稍稍隔开些,不欲碰她,
“笨笨,对不起”他将她双臂拉下来,轻颤地握在怀里,垂眸,忍着泪意,
“你给我一些时间。”
“给你时间做什么给你时间骗我离开我是吗”裴菀咬着牙关,欲挣脱他的手,
云臻眼神幽黯地,钳住她的手腕,又哄,又带着几分恳求,
“笨笨,你冷静一点,你深更半夜出宫寻我,陛下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我不在乎”裴菀眼眶蓄满泪水,一颗颗往下砸,她望着那张在梦里描绘过无数次的脸,哽咽道,“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可我不在乎”
“我在乎”云臻红着眼低吼一句,坚定望着她,放缓语气,再一次道,“笨笨,我在乎,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堂堂正正站在你面前,好吗”
裴菀闻言,绷紧的神经缓缓松懈下来,“你没骗我”
“我没有。”
“若你没考上呢”
“三年后再来”云臻顿了顿,又道,“实在不行,我从军,总该要挣个体面的身份来娶你”
裴菀破涕为笑,扑在他怀里,“云臻哥哥,我只属意你,我不会嫁旁人,多久我都等”
她身上的香气,令他有些受不了。
是他捧在掌心的姑娘,不忍亵渎她。
云臻克制着将她推开,哄道,“笨笨乖,你先回去,等我消息便是,你若再这般不管不顾来寻我,你爹爹定会动怒。”
“让我再留一会儿我与你说会话便走”她低声撒着娇。
云臻待要劝,门外传来刘桐冰冷的嗓音,
“殿下,臣奉皇后娘娘之命而来,请殿下回宫,若您再拖延半刻,臣可保不准能瞒过陛下”
裴菀心神一凛,立即放开了云臻,她得为云臻的安危着想,将他往里一推,连忙拉门而出。
三日后,乡试放榜,云臻成为京师的解元。
裴菀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立即蹦蹦跳跳来药铺告诉云臻。
云臻错愣了好久。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