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太多。”
纪荷叹气。
看着前方自家的大铁门徐徐接近,头往车枕上仰,意犹未尽,“我怕报道出了岔子,被竞争对手盯上,做一次反转报道,将我们发声一举压死。”
她神情疲惫,短发却显得整个人柔软。
江倾眸光轻轻一蹭她,转瞬即逝收回,唇角冷静笑,“不会。”
“为什么”纪荷皱眉,“这次创业我全部身家搭上了,如果第一炮就一塌糊涂,以后孩子可要你单独抚养了。”
江倾打开自己这侧的车窗,让院子里花香混合湖风吹入,冷气细微的嗡鸣声一下消失在夜风中。
她的低笑无限放大。
“算了,你也不差那两个钱。”音落,推车门,拎包下车。
纪荷以为他不会下车了,可还是下来了。
两人站在车头的两束灯前,身高的不对等,使得地上两抹身影一个伟岸,一个柔和。
纪荷邀请,“不然进去看看他们”
“都睡了,怎么看”江倾蹙眉看她,“别胡思乱想,争议也是机会。”
纪荷点点头,笑着朝他挥了挥手,走了两步又回头,告诉他今天在省道面对特警的子弹她其实有点怕,笑音一转,又说,“后来一想,孩子们有你,我就天不怕地不怕了。你是个好爸爸。晚安”
江倾目送她拎着包的背影进入院子、消失在后进门的玄关处,薄唇微扬,眼神复杂。
第二天一早,刚到局里,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等在办公室门口。
拦下他,“很精神嘛。看来养的不错,走,我请你泡澡。”
一大早,第一天上班,被拖去泡澡。只有沈局干得出。
江倾拒绝失败。
被拉到市局附近的洗浴中心,脱了个精光。
沈局打量着他修长骨骼下的健硕肌肉,一个劲儿的赞,要不是早上人少,江倾觉得自己肯定没沈局嘴里的那么英伟,绝对吓死一票人。
那位搓澡的师傅看到他后背被霰、弹枪轰出来的蜂窝状伤痕,两腿打颤,往旁边一蹦,甩着毛巾叫起来“哎呦我的妈”
江倾偏头失笑。
真的。
他很久没这么乐呵过,差点被搓澡师傅逗死。
冲完后,和老师一齐坐进池子里,那老师傅可能也是闲,意犹未尽蹭过来和他们聊天。
江倾不怎么积极,静笑着看自己老师。
沈局炫耀到不行,“这我学生这辈子我最骄傲的学生”
老师傅喊“都打成这样了还能活呢的确是条硬汉”
江倾胸膛笑到上下伏,打湿的发散在眼角,低头,点烟。
沈局教训他,“还抽。体内剩三颗子弹,干脆把烟戒了,趁机逼自己一把。”
“我想的话,任何事用不上逼这个字。”江倾径自点燃,眼底藏笑,为了老师面子,将自己口中的烟夹下,孝敬给老师,“嫌弃不,您最得意的学生”
“屁。”沈局让搓澡师傅在自己肩膀上按着,神情快活似神仙,吞云吐雾。
“还有三颗子弹啊”搓澡师傅是个话痨,很努力的逼自己住嘴,不打扰客人,但江倾后背的痕迹给他冲击太大,又忍不住瞪大眼发言。
“很小。”江倾笑,“不在关键位置,携带生存没关系。”
“多小”
“有的米粒那么大吧。”江倾眯眸想了一下,当初在清迈做手术,事后端出来的子弹满满一碟,有的的确只有米粒大小。
搓澡师傅咋舌,不再说话了。
沈局按了一会儿受不了,让师傅走了,剩师徒两人。
江倾没再抽烟,沈局自顾自抽着,他很满意江倾变成一个听话的学生,突然泪流满面的倾诉起来。
“如果林深和你一样,也能在突然的一天回来多好”
江倾侧眸,看到三年不见就变成满头白发的老师老泪纵横,一时深拧眉,细心安慰,“您想说什么,我听着。”
沈局只有沈清一个女儿,他现在是失独老人。
学生很多,宋竞杨他们更是就在身边,每个人都来看他,可沈局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和远在美国的亲家共同抚养着一对外孙,对着孩子从来是威武的姥爷;对着妻子、无限愧疚。
他喜欢泡澡,认为人生三大乐事,喝酒抽烟加一个泡澡,现在却觉得再大的乐事不如孩子一颦一笑。
他想念沈清,想念到发狂。
和江倾一提起就是“我对不起清清”
连说好几遍才说出其他一些话。
关于沈清小时候乖巧聪明的事;关于她少女时期明艳动人的事;包括后来和自己对门的老伙伴外孙结成夫妻的美事,每一件都谈起。
江倾给老师点了一根又一根烟,时不时附和两声。
越到后面,江倾越五味杂陈,想着,幸好纪荷挺过来了,没做过傻事
“我是真没想过她会离开我们,事发前只是一直跟我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