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若是自己此时杀了胡老大,之后自己又得找别人和秦月夜联系,很麻烦。既然如此,胡老大还没有做出让他容忍不了的事,他可以暂时留着威猛镖局。
山上戚映竹的院落中,戚诗瑛分明是来这里作威作福的。
竹帘轻卷,雨丝淋漓。姆妈担忧地立在戚映竹身边,看戚映竹和戚诗瑛对坐。
戚诗瑛将这里当做自己家一般,开口就要人奉上最好的茶。戚映竹向成姆妈点了点头,成姆妈便不舍地去取了那点儿茶叶,用今年新春地雨水煮茶给戚诗瑛。
两盏茶斟下,戚诗瑛端茶就饮。她将空了的杯子砰一下砸在案上,戚映竹刚刚抿了两口茶,将茶盏放下。戚映竹坐姿与端茶的姿势自是优雅,茶盏放下后,杯中水纹丝不动,她微微抬目,与戚诗瑛对视一眼。
戚映竹“女郎也爱喝茶啊。”
戚诗瑛觉得戚映竹看着自己空了的杯子的目光几分揶揄,似瞧不起自己牛饮。戚诗瑛冷笑“我不爱喝茶我以前在乡下住的时候,哪有茶让我喝一杯温水都不容易。我在乡下那么多年,都是谁造成的”
戚映竹偏脸,乌黑的眼睛望着她,字句清晰“养父养母造成的。”
戚诗瑛被噎住“”
姆妈诧异地看向戚映竹,没想到总是病歪歪的、恹恹不快的女郎,怼起人来也这般伶牙俐齿。戚映竹斜睨那不速之客,她慢悠悠品呷自己的茶叶,说话时有点儿笑意,笑意噙在脸颊上,笑涡便若隐若现
“养父养母弄错孩子,你找他们算账。养父养母不教你品茶,你找他们算账。若是来我这里耍威风,而今看到我木屋陋宅,你也应该满意,满载而归吧”
戚映竹盯着那脸色铁青的女郎,道“你真是很奇怪。我又不去侯府,你自己纡尊降贵来这里吃苦,何必呢”
戚映竹上下打量着她“你在京城吃了不少苦吧”
戚诗瑛“你怎么知道难道是你让那些人给我下马威的”
戚映竹讶然看她一眼,似被她“噗嗤”逗笑。戚映竹浅笑时,像雨中山茶一般清新皎白“猜出来的。京城贵族圈,既已成圈,必然对每个人评头品足。他们便是那样,对粗鄙之人嫌恶,对不通情理之人戏耍,对地位极高之人敢怒不敢言。宣平侯府的千金身份很高,但也未必那么高。总有人想看你笑话。而这些我一介病人,哪里有本事说服他们听我的用银钱收买么且不说我有没有银钱,就算真有,贵族怎会有人缺钱。女郎多心了。”
她慢条斯理“你在京城的遭遇,和我全然无关。”
戚诗瑛当即被她噎得更狠。她在京城的这几个月,每每遇到不如意的事,都要将戚映竹咒骂一通。而今三言两语,戚映竹条理清晰,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好像自己大老远来一趟,是无理取闹
戚诗瑛怒“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就算你没做那些,那我被吊在佛塔上的事,和你无关么那人分明要杀我,还说让我别找你麻烦”
戚映竹一时心虚。
她却道“那你还来找我麻烦”
戚诗瑛一愣。
戚映竹牙齿很快“人家都说让你别找我麻烦,你还来,难道是觉得还不够,想再挑战一下么”
戚诗瑛难得反应快了一次,冷笑回应“你是承认是你派人来找我麻烦的了”
戚映竹“我可没有。”
她说“我看我这边家徒四壁,我有什么法子指使人帮我做事”
戚诗瑛道“办法多的是就你这张脸,这副身子,狐狸精一样,多的是男人”
成姆妈厉声打断“女郎”
戚诗瑛吼道“喊什么喊这里有你一个老仆说话的地儿么滚开”
成姆妈自然是阻止她,不让她将乡野村妇的粗鄙语言在戚映竹面前说出。成姆妈看戚映竹一眼,心里暗道不好。她见戚映竹面色苍白,眸子黑岑岑,显然,虽然戚诗瑛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戚映竹冰雪聪明,已经猜出戚诗瑛未完的话。
且戚映竹无可辩驳。
只因她和时雨确实、确实暗度陈仓。
成姆妈心疼女郎,她努力转移话题,再次给戚诗瑛倒了一杯茶“女郎,您再喝茶吧。”
戚诗瑛对她翻个白眼,那老婆子倒了茶,她直接一饮而尽。戚诗瑛再要质问戚映竹,听戚映竹幽声“天昏地暗,大雨倾天。是泪自弹,是雷声乱,是金玉撞上荆钗。二女对坐,相望凝噎。”
戚诗瑛“你又在说什么”
她气急败坏“我听不懂你能不能说点儿人能听懂的话”
戚映竹望着她一笑,笑容浅淡,温柔自怜“今日之景,让我想到锁麟囊这出戏。同样是二女当面,为何你我非要为敌你与其是记恨我,不如说是记恨命运。但你有补救挽回的机会,却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你和我,必须要做敌人么”
戚诗瑛怔愣,半晌道“什么是锁什么林”
戚映竹莞尔,柔声“一出戏的名字,我这里有戏本,你拿去看看若是有不认识的字,问我便好。”
戚诗瑛冷冰冰“我认字不用你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