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神山有情(5 / 7)

飞鸿雪爪 唯刀百辟 13922 字 2024-01-02

长久困在其间。但若惊动中原武林前来鄯城搜查,必会引得教主勃然大怒若圣使能在数日之内习得得娑罗芳梦第二层境界,便再不惧跬步不离。

殿中烛火暗去,烛火复又亮起。

千目烛阴赤身从榻上跌落,伏在地上呕吐不止。

施绮香躺在榻上,原本莹白无暇的身躯上,渐渐显露突兀的红痕。她像是觉得羞耻非常,以染有摩尼神祗的毛毯将身躯覆住,沉默地遥望了着地上尊贵的圣使许久。

呕吐渐渐平息,喑哑、细弱的女声响起,问了句,“这么恶心么”

如今的施绮香,话音平静,如同始终冷眼旁观当初的一切,“除非天资超凡绝伦之辈,娑罗芳梦只能体授,或者以郭公蛊传授。郭公蛊珍罕非常,所以历来圣女与圣使之间,多半是体授也就是,交合。讲得体面一些,便如你们中原人所说的,双修功法。千目烛阴是个断袖,所以哪怕后来我为圣教去了中原,也依旧是完璧之身。”

叶玉棠有些诧异,“所以,他的娑罗芳梦,是经由郭公蛊授的”

施绮香道,“是。他天资不弱,在十二位圣使之中也算得上乘。本可以自学娑罗芳梦,未及结发之年,有个中原人却在他心里留下至深梦魇。在那之后,圣教给我种下郭公蛊,他籍此领悟了娑罗芳梦第二层境界,仍潜修不辍,不出几年,炎针使得登峰造极已无人能及。但他心头噩梦难除,故遣我前去中原,想叫我摸清底细,看看中原五宗之中,可有武功能掣肘娑罗芳梦。可有武林中人,不惧娑罗芳梦。”

叶玉棠稍作一想,便说,“你到中原之后,设法入了劫复阁”

施绮香道,“是。但劫复阁人心思缜密,不亲信来历不明之辈。故我先借由胡人贱籍,卖身至鼎食之家,做过家妓、歌妓、饮妓,各种妓子。两年之后,得了机会,有个屠夫相中我,将我买了回去,脱了贱籍。后来,又做了商人妇,给老鳏夫续弦辗转克死三任丈夫,年纪轻轻守了活寡,终于在劫复阁落得个还算清白的背景,手里也攒了些许钱财,方才设法接了两个摩尼教亲信入平康坊。”

叶玉棠忽然笑道,“真的是克死的吗。”

施绮香也笑了,“自然不是。千目烛阴虽不愿碰我,但我此生清白,需全须全尾奉献给圣教与圣使。若有半点违拗,便是亵渎神祗,是大不敬。于那时的我来说,非得自焚以谢罪。我本不欲伤人性命,何况有几个中原男子的确待我不错。不得不行房之时,我只需炎针入体,使他遁入春梦,便以为已与我行了周公之礼。千目烛阴与我共识共感,而那些个娶我的男子,非老即丑。尚算壮年俊美的,可惜也是个三寸丁。千目烛阴喜洁净,爱美人,精神肉身皆不愿被腌臜之人染指。故每当他在意识中险些被我的丈夫侵犯,他便只好以母蛊控制我,以娑罗芳梦杀了他们。连死三任丈夫,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可疑。我本有些气恼他险坏我好事,幸而旁人并不会往房事癖好之处细想,故而劫复阁亦并未起疑。”

“可惜到底不过蛮夷之人,劫复阁用我,却又防我,五宗事务皆不容我染指。我本该按捺着,再等上几年便会好上一些。偏生那时我性急,见薛掌事待我不错,如同捉着稻草,无事便凑到他跟前献殷勤。薛掌事心思重,渐生疑窦,无论公私,皆疏远我。眼见五六年过去,我身为圣女,却于圣教无半点功绩,心中恼恨非常。生了自立门户的心思,奈何手头并不宽绰,实在又无处着手。整日困在平康坊的馆子里,瞧见周遭妓子皆有营生,而自己优柔寡断,至今什么也没落着。心灰意冷之际,有一日,一个终南山的道士,误打误撞,撞进了我那间窑子妓馆里。

“那道士叫应劫,本是个贵子王储,因为离宫火卦的早夭命格,而入山修行,拜在余真人门下,作了清修的道士。因为五行极阴,故余真人为他寻了五行极阳的剑伴与他同修内功气韵,这人便是张自明。他这人痴极,虽是个习武奇才,毕生所愿却是觅得三神山踪迹。可惜两人皆是穷道士。那日应劫前来平康坊,并不是狎妓来的。而是招摇撞骗,替人收妖伏魔算命消灾,得了几文薄钱,来劫复阁,替他那位道友买三神山的消息来的。”

提及这二人,施绮香的话音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如水。

而现于叶玉棠脑中的画面,也再不似在鄯城秘境之中那般黑暗阴冷,而是在一脉温暖水汽中荡开的温柔烟波里,勾勒出一个道士清俊的眉目来。

他立在红帷薄纱的帐子背后,醒了醒酒意,步步紧逼,一把擒住她的手腕,皱着眉,有些恼怒,又有点委屈道,“这位姑娘,仙子,收我纹银时,分明说了,姑娘乃是南海神母,神通广大,可知三神山在何地何处,现下又说不确定,大概是,不知道姑娘莫非是在诳我”

施绮香原本是领着两个下人,偶尔接一两件不甚起眼的活路,以求结一二人脉扎根立户,从没想得罪老东家。谁知手下人糊涂,尚不及没问清这人是寻劫复阁来的,便将人领到她屋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