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复又唤了个听差的,叫他去禀裴沁,问问她这罪断的可否满意。
那头很快回来了,道,裴沁说,“恩怨一刀断,再不关她事。”
程四海不由摇摇头。
这后生小小年纪,谣言满天飞,向来不是什么好名声。
与她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相处,却叫他实在敬佩。
不禁开口感慨,“本以为是”
想了想,又实在想不出个好词。
剑老虎替他将话说完,“本以为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程四海又说,“谁知是”
剑老虎道“谁知是神龙轻九天,彼诚可哀怜”
程四海觉得贴切无比,一时欣喜。不由拾人牙慧,在口头复品了三次。
剑老虎嗤地一声,面露鄙夷,却总算是笑了。
两兄弟正说这话,打前头飘过去个刀客,仔细一看原是程霜笔。
此人不知为何,跟丧了魂似的,叫了他几声都没应。
彼时,天上传来一阵娇柔女声,来声处渺远,却极为清晰嘹亮,是个内力极为深厚难测的世外高人。
那女子叹了口气,叫他,“程四海”
程四海尚不不明就里,却见程霜笔在前头脚步停驻,循声回头。
话音刚落,一紫衣女子已至近前,轻飘飘落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程霜笔跟前。
程霜笔面上一喜,恭恭敬敬一揖,“李师祖。”
原来是李碧梧。程四海匆匆起身,正要来拜。
却见李碧梧打量程霜笔,哧地一声,“程四海,几年不见,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程四海咳咳两声,“李师叔,在下才是程四海。”
程霜笔忙回头一揖,“程宗主。”又朝李碧梧一揖,“李师祖,晚辈程霜笔。”
过半晌,江余邙也缓步至她跟前,道,“在下江余邙,见过毒夫人。”
李碧梧“”
她将这几人来来回回打量,美目圆瞪,显然不肯相信眼前真相。好半晌,才以袖掩鼻,“什么糟老头子,张口闭口师叔夫人的我年纪轻面皮薄,可没曾同你们见过”
尔后像是生了气,一拂衣袖,纵至七星石盘的另一头去。
两人不由摇摇头。
老兄弟一眼相视,不免一笑,除了感慨她仍旧如传言般病重外,大抵都想到一件事幸而余真人今日不在此地,否则不知要叫她如何生气。
正如胡姬所言,李碧梧一到,不多时那冷面道人也到了。
至彼时,骨力啜已大致交待前情,说巴蛮与摩尼教素有往来,早年蛮王巴德雄在任时为笼络圣使千目烛阴,曾赠他一对郭公蛊。中原人潜入鄯城不久,千目烛阴便将蛊虫种给了自己与他的圣童施绮香。千目烛阴死后,施绮香在中原耳目众多,又常以千目烛阴再世自居,众人便尊她为新圣使。后来巴德雄得罪了毒夫人,被一路追杀,走投无路,只得投奔摩尼教。摩尼教为还往日赠蛊之恩,将他安顿在最隐蔽的密道之中,却不知谁走漏了风声,引来毒夫人与张自明。毒夫人要杀巴德雄,张自明则是要灭了摩尼教。两人一举毁了密道,令巴德雄与摩尼教余部无处藏身。
途中巴德雄说既已到这个地步,不如来个鱼死网破。便心生一计,说可借君山岛为蛊阵,若能困住诸多中原武林至强之人,既能除巴德雄心头大患,也能炼成神仙骨,借以复活圣使千目烛阴。但他仇敌太多,一入中原,不敢轻易露面。便叫假借终南论剑之机,叫骨力啜前去论剑之后,找个机会,在中原某一派中强赖下来。同时叫他携那正教弃徒宠妾同去,许诺她个求之不得的物什,再将密谋或真或假抖露些许给她,到后头便将她弃了;她爱以色谋事,又贪慕正教、神功虚名,到时候少不得会委身与五宗之人,为邀功、立足,必会将巴德雄的消息抖露出去,这些真假消息,自会到江余邙跟前去。到时候,这群人,为捉他也罢,为求真相也罢,少不得会聚到君山岛上来。
骨力啜留在中原,在他掐算好的时机之前,携施绮香、冰棺与巴德雄备好的鱼行衣,一早潜入君山岛水下蛰伏着,间或趁夜上岛,放炎针刺入野猫,诱入刀冢密道便会中毒而死。就这么,渐渐猫鬼阵便布下了。大雨一致,蛊阵成形,便有今天这情形。
时机正好,张自明与毒夫人一到,重甄便向二人求证。
毒夫人不耐烦听这个,只问,“巴德雄死了吗”
得知他死了之后,又问,“谁杀的”
有嘴快的,便指了指裴沁。
毒夫人走过来瞧她。
那时裴沁精神不大好,叶玉棠下意识往前一挡,怕她为难裴沁,手上力都蕴了。
却见李碧梧笑眯眯瞧着她,柔声说,“仇欢,你我几时再登楼饮酒我都有些想念你了。”
叶玉棠一怔,立刻笑道,“随叫随到。”
李碧梧点点头,“可不许托词抵赖。”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