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生见江宗主与公子立在一处,想他多半为什么事绊住,便代为出口问道“你说手头染了血这些年,你伤了谁,杀了谁,又如何染血,可否一一言明”
巴德雄笑道,“急什么,一件一件来。”
说罢,他转头望向张自贤身前,问方才骂他那少年“你将你师父一身绝学学个十成十,要多少年”
那少年一愣,思忖半晌,旋即认真答道“站桩三年,养气三年,练气三年,运使又三年。龙虎山重外功,与人过招必要近得身旁,要练得上虚下实中间灵。因此这四样基本功夫较之别派更为看重,没个十四五年不成气候。之后再习剑法刀法、拳法掌法,此为形意,少说也要年才得要领,至于领会得如何,全凭个人天赋造化。自入门来,旁人皆说师兄根骨清奇,可堪与师父当年比肩。而我天资愚钝,稍逊一筹。师父入门二十年习得乾坤手,师兄与师父相当,我则至少需再多习上四五个年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巴德雄问,“今日我给你一条捷径,可一步登天,别说与你师父比肩,哪怕武冠天下,亦不在话下,你走不走”
那少年不屑笑道,“习武乃是以身筑高楼,妄想偷工减料一步登天,轻易便使楼台塌,便是自寻死路。”
叶玉棠觉得这话耳熟,细细想来,似乎是剑老虎常挂嘴边的一句话,乃是老生常谈,没想倒被晚辈们记挂在心里。
她往剑老虎处看去,果不其然,他听闻这话,脸上难得流露出些微欣慰。
巴德雄摇摇头,“可惜,可惜。今日你师兄折了,师父也立刻就要死了。这一门剩你一根独苗苗,却还要十年方能学懂这门功夫。可惜,可惜,乾坤手就此绝迹喽。”
少年扶着师兄,回头看看自己师父,不禁脱口骂,“你这老怪,怕不是眼瞎了省些力气治治眼疾吧”
巴德雄笑了,指指腰,“你师兄冲进猫鬼阵,从这里往下,咔嚓,废了。”
“你问问你师父,问问这一众江湖前辈,问问江宗主”
“古往今来,这世间猫鬼阵落下的残疾可有哪个治好的”
字字句句皆对他师兄除以死辠。
他师兄就折在他眼前,在他怀里痛苦。
而他师父,一言不发,简直像在佐证贼人一字一句
那老头喋喋不休,接着说道,“你师父嘛,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少年人虽面色如纸,倒还算坚定,攥紧拳头,骂了句,“满口胡言,诡计多端还请闭嘴吧,我不同你搭话”
索性闭起眼,不听不看,全当他放屁。
叶玉棠会心一笑。这小孩也挺好。
巴德雄笑笑,显示十分惋惜,冲张自贤道,“你看,我本想放下屠刀,可你徒弟偏不成全。今日这佛是成不了了,便不妨血债血偿,你也不要怨我。”
说罢,他手头一拽,身形往前腾出一段。
叶玉棠屏息看着,长生没于袖间,攥在掌中,两指抚上机关,将要蓄势待发。
谁料那白色小点荡出尺余,在大刀前头那柄较小残刀上坐定不动了。
叶玉棠暗骂操
她等的暴躁,不禁挠动丝线,问身后人这老贼,怎么这么戒备
安抚之声似一线泉水从指上涌来不急,再看看。
她丈量白点距离,觉得把握不大,否则劫复阁人也早将他擒了。索性收了兵刃,按捺着。
巴德雄掏掏腰悬囊袋,一把往水中一送。
叶玉棠眯眼去瞧,隐隐瞧见那是团滑腻的东西,一粒一粒如同鱼籽,看着像是死物。
撒入水中不多时,水中叠浪翻沸,往河岸涌去。
片刻,一条乌黑的东西从翻沸处出了水,背负青花的色泽,初看花色像条瘦骨嶙峋的斑鳢,胳膊长一截出了水,后半截却像是有无穷无尽,游移间碎细鳞片华光可鉴,原是条洞庭湖中常见的王锦蛇。
各色水蛇紧随其后,陆陆续续出了水,齐齐展展,向叶玉棠蜿蜒而来。
叶玉棠与为首那只铜钱眼相对视,心说,这群东西盯着我来的
长孙茂声音及时响起别动。
她没动,眯眼瞧着,问他老奸贼是丢了把生蛇蛊
长孙茂道是。这种刚炼成的,叫次生蛇,不能直附于人。可以附着死物,也操纵蛇蝎游鱼一类的活物,往往利害相交取其利,故这一只附于王锦蛇,余下的附着于乌游蛇。
叶玉棠道它们直冲我来,是觉着我最厉害
那群蛇忽然在她百步之前停驻,像是遇上什么威胁,齐齐将头高昂,丝丝吐信。忽而群蛇又埋下头,不动声色绕过二人,朝着另一头曲折爬行。
那头立着剑老虎父子。
江余氓侧目望着群蛇,重甄则不动声色,拇指滑向食指上系的指万箭。
叶玉棠问他这群东西,是忽然发现身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