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玉棠眼中,高不成低不就,正好处在“中庸”眼上。所以但凡见着个资质不错的弟子,总忍不住拿旁人和他比一比。
谢琎虽说答应让她十招,实则让了她近二十余招;近三十招处,眼见快抵挡不住双刀猛攻之势,这才认真起来毕竟他也不想败。
两人拆到第六十余招,谢琎找准机会,立刻反守为攻;裴雪娇应对不及,渐渐有些支撑不住。
虽知必败,她却始终不肯认输,硬生生挨了几次重击,仍咬紧牙关,以余力回应,让人看着都心疼。
叶玉棠一直觉得谢琎和长孙茂小时候很像,至此总算发现了点不同。
若谢琎跟长孙茂一样,此刻可能都给这姑奶奶跪了。但此人绝不,比起怜香惜玉,他更想赢。
所以谢琎到现在都没有红颜知己,实则也得怪他自己。
近百招处,不少人都看出裴雪娇二十招内必败。
至此,也算是酣战了。台上三名主裁皆对两位少年人各有欣赏,独独张自贤张天师一言不发,面有不爽。眼见谢琎胜券在握,忽然起身同余真人说了句什么,便匆忙离开。众人当他有内急,倒也不觉奇怪。
这场过后,还余下不过五场论剑。叶玉棠想起自己也有要做的事,故起身走出观战席。青龙寺因知她明日才战,倒也不加阻拦。
她走到雪洲客栈桥上,步履一转,绕过几条巷落,直奔楼观台灵官殿而去。因为随后,四主裁会携着一百五十名战败者名牌前来灵官殿,以抓阄的方式,和一百二十位挂单客三人成组,两两对战。
自论剑台前去灵官殿,有一条极狭长的悬空山廊。每年论剑这几日,山廊每隔百步,都有一名太乙剑派弟子携剑把手;灵官殿内,也有数名武学渊源的道人看守。
但自她上山后,却始终没有见着半个人影。
她恐这八年规矩有变,看守人或已被奇诡机关替换下来,故先伏于一株榔榆之上,观察灵官殿中一举一动。
哪知她刚趴好,便见一人行色匆匆上山来。
她定睛看去,正方才同余真人请辞的张自贤张天师。
他如此急忙告假前来灵官殿,是因为什么事
她不动声色看张自贤沿廊道上山,确认无奇诡机关,便自树上一荡而出,坠在山廊顶上,脱掉鞋子,竖着耳朵听廊下脚步。
他走几步,她就赤脚走几步。
谷中风大,吹动山中树叶,浩浩似翠海;她走得远比风轻,故张自贤不曾察觉。
以张自贤为先驱盾牌,她轻松无阻的过了山廊。待他拉开殿门,她便掀开窗户,自窗钻入,攀上宫梁,轻手轻脚地坐着。
张自贤将殿门一关,殿中一名女子问道,“师兄,论剑不是尚未结束,你怎就出来了”
此人正是仇静。
她一早候在此地,想必今年给论剑诸弟子排位的,便是她。
若她与裴沁有过节,那么给凤谷弟子设绊拦分的,也是她
话音一落,又听得仇静一句,“你擅自前来,叫旁人瞧见,怎么说你”
张自贤道,“我一路上山,并无旁人。”
仇静纳罕“怎么会余真人明明命了二十余人”
张自贤打断他,“且不说这个。今年既是你排位,我有一件急事,须得叫你知晓。”
“什么事”
张自贤沉默一阵,接着说,“谢琎不能得头筹。”
仇静面露惊异“为什么”
张自贤道,“你知道谢琎是谁”
仇静不解,“江宗主得意门生,怎么了”
“是,谢琎是江宗主的得意门生。但是江宗主必然有别的意思,若是这次让他得了头筹,风风光光的回去,就不只是得意门生这么简单了,而是他亲自挑选的东床快婿。”
“给他孙女”
“给雪邦。”
“那便是未来的少宗主,这有何不好”
“不行,千万不行我问你,师妹,你今天看到他的脸了吗,有没有令你想起什么人”
仇静略浑浊的瞳孔,在眼眶中转了转,也不知她脑海中回想起了什么人的脸孔,忽然惊恐地将嘴捂住。
“师兄”
“别声张。只需要你排位之时,给他设阻障。比如三人成组,另二人,均选他劲敌,让他居中上场。”
论剑越往后,势均力敌的对战,往往异常激烈。一场下来,论剑者几近力竭。
若是三人成组,中间那个人,倘或第一场没有败下来,第二场也近乎必败。
“你对裴沁耍招数,另三门众人虽皆睁只眼闭只眼,但这事若是传扬出去,终归不妥,”张自贤接着说,“多一个谢琎不多。安置好他,你接着要怎么耍裴沁,师兄都无所谓。”
这话听起来像宠溺,实则是威胁你不帮师兄,师兄自然将这事抖落出去。
张自贤什么德行的人,仇静再清楚不过。她心头也早已权衡好厉害,自然点头答应下来。
叶玉棠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