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寻戒僧德如此,她心中也是感激的。
在她思忖之间,论剑已经开始。四茶天枢早已入座,包括东道主余真人在内,四人皆是熟面孔。
除了那两颇精神的中年人,满脸写着“年老昏聩”的余真人和他身旁优雅殊然的白马褂青年人倒是相映成趣。
白马褂自然就是独逻消了。
她看见此人,突然想起昨夜烟云客栈跑堂的话她若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去找独逻消。
何必呢,找他做什么
死她都不怕,一败又何惧。
她从来都没喜欢“武曲”这两个字。世人曾将她放的太高,她一介凡人之身,如何担得了星辰之名世人惋惜她跌落神坛,可她从来都觉得,待在人间挺好。
神游之间,独逻消突然笑了两声。
她闻声看去,轮到的是余真人孙女知微与江中光。
余知微一手五行五音剑使得倒是漂亮,却犯了急功近利的毛病下盘虚浮,三不五时撅臀挺胸,打得越急,关窍越开,命门前送,到最后恨不得能送到对方眼皮子底下去;而她的对手花招极少,端的是步步沉稳扎实,自然败下阵来。
前面一个沙门回过头来,同她说“明天你兴许会对上余知微。”
叶玉棠心道,若是对她,本着吃啥补啥的原则,她可能会建议她多吃点鸭胸脯肉。
余真人倒是乐呵呵的,捋着胡子喝茶。
旁人说他年纪大了有点痴呆症,但叶玉棠总觉得其实余真人挺心明眼亮的。
江中光下台来时,正好脸冲叶玉棠走来。直至此时,她突然明白了独逻消的笑点在哪里
不怪他以貌取人,只是这雪邦大弟子长得真是太他妈难看了脸色发黄,搞得像剑老虎不肯给他吃肉似的;眼皮耷拉,嘴唇上缩,露出一排狼牙棒似的上牙床。
她想不明白,好好一个朝气蓬勃年轻人,武功还不赖,怎么长的跟中了金蚕蛊似的。雪邦弟子个个出色,剑老虎也不叫周尹大夫给他修修面
随江中光之后上去的,是雪邦另一名女弟子,长得叫人眼睛一亮。
旁边却有人感慨说,“美是美,跟裴谷主比,也还是有道天堑。”
叶玉棠闻声回头,原来身旁站着三十来个挂单客,今日虽没有一战,观战却要有的。毕竟今日败下阵来的,任何人都有可能要同他们一战。
她视线一扫,却没从这群人中发现骨力啜与那女子的身影。
想来他是有这个必胜的自信,故不将他人放在眼中。
江中月剑招灵巧,功夫也沉稳,胜得轻松也漂亮。
之后上台的红衣服女孩,听说叫裴诗,对手是程四海得意门生程英。裴诗也犯了同余知微一样错误,输的不太好看。凤谷开局不利,裴诗气呼呼下去,没挨骂,却先气得哭了。
随后二十场中,有十三场都有凤谷弟子,胜出却只有年纪最小的一个裴紫凤。
其余十二人,功夫皆还不错,其中有二人甚至在江中光之上,可还是挡不住对手皆是其他门派最顶尖的弟子。
裴沁脸色渐渐不大好看。
凤谷弟子只剩下裴雪娇一个,而她的对手,是谢琎。
仅剩的裴紫凤,对上明日战后的胜出者,几乎没有赢面。也就是说,凤谷至此几乎算是白跑了一趟。她新任掌教,又是由她带弟子出战,丢了这么大的人,必是她承担全部责任。回去谷中,还有如此众多等着看她笑话的长老
但凡是个有心之人,至此都能猜出,必是有人从中作梗,想要陷裴沁于不利。
也不知道她回去该怎么交代。
直至独逻消用不太标准的腔调,叫裴雪娇的名字。
裴雪娇没有犹豫,负着阴阳双刀,跃上论剑台,同谢琎相对而立。
谢琎抱了抱拳,裴雪娇没有回揖。
两个少年人在台上沉默相视良久。
裴雪娇渐渐眼眶红了,似乎是生平第一次低头讨饶“谢琎,你让我十招。”
谢琎说,“好。”
她咬了咬牙齿,“你放心,我不强吻你。”
谢琎“”
独逻消一口茶喷出,开始狂笑,一边笑一边狂拍他和余真人中间的茶案,拍的茶具哐当作响,简直天地为之震颤。
余真人吓得差点跳起来,整整黄冠,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下面江湖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有人说,“这个哀牢王子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叶玉棠心头也是一阵无语。
这王子长得倒是人模狗样,怎么笑点低成这样
早知道从前在平康坊就不用比剑了,她给他讲笑话,等他笑成这副德行再将他一掌制服岂不简单,哪里有后来这些个破事,
独逻消笑到两个过了快二十余招,才算勉强镇定下来。
裴雪娇看起来心思花里胡哨,功夫竟然相当不错,叶玉棠觉得,甚至能与江中光竞一竞前五之位。
江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