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王大年初二黄昏进京,而早在京畿盘桓几日,等着仪王先回京的信王,则赶在大年初三午时之前回了京城。所以初三日,封印休年假的皇上突然忙起来了,早上见了郑瑾,吃过午饭又赶着见了风尘仆仆赶回京城的郑瑛。
郑瑾是自己回来的,赵知良并没有被羁押进京,而郑瑛则不同,崔文举直接被他关在囚车里,一路押解回来了。郑瑛办事果举私开矿山一案的确查无实据,但他身上背着的军饷亏空案被郑瑛翻出来了。
不仅如此,几年前那个莫名其妙背了黑锅的绝云关中郎将,被郑瑛翻了案。
郑瑛做事极为缜密小心,他羁押崔文举的事当举身上查出什么来,却一直瞒得紧紧的,因此直到郑瑛带着崔文举进京,温承平还以为崔文举是因为御史参奏的私开矿山的罪名被羁押呢。
私开矿山这事儿的确是诬告,温承平自己早已经派人去秦凤路核实过了,所以他一点都不紧张,他甚至还和李相商量过了,想要借由此案,让信王郑瑛狠狠吃一个亏。
案子都查不明白的皇子,怎堪大任
因此大年初三午时,听说郑瑛进了京,温承平一点都没耽搁,直接去了李相府上“拜年”。
温承平一直在李相家停留到天擦黑,他回家之后直接去了后宅,与夫人商量了一阵子之后,夫妻两个议定了第二日为温夫人和温梅清请旨进宫,探望宫中的温妃娘娘。
而初三这一日,刚刚回京的郑瑛和郑瑾兄弟俩也挺忙,他们分别见过皇上之后,都去了玉央宫给皇后娘娘请安,而思念两个儿子的皇后娘娘则直接将郑瑛和郑瑾都留在了宫里。
皇上这一日倒是去玉央宫陪皇后娘娘,因为是过年期间,他并没有招重臣进宫,只是有些无聊地招了当值的俞诚期过来陪他“下了会儿棋”。
大年初三这一整日,整个京中都祥和平静,唯一一个显得稍微闹腾些的府邸,不是旁人家,而是大学士顾正则的府邸,因为这一日,幽州将军穆承信带着夫人亲自登门,给自己的大侄子穆征衣提亲了。
穆承信亲自上门为小穆将军提亲,这让顾大学士夫妻非常意外,但他们也没有当面驳穆承信夫妻俩的面子,只说顾仪兰的父母不在京中,关于顾仪兰的婚事,他们做祖父母的也不好越过九姐儿的父母直接做主,还是得跟儿子和儿媳商量一下才好做答复。
这话说得虽然有几分推脱的嫌疑,但理由找得非常充分,让特意提着礼物上门的穆承信夫妻挑不出半分理。
毕竟夫妻两个只是提前上门与姑娘的长辈商议,并不是带着官媒正式上门提亲,给人家一个考虑的时间也是应该的。考虑到顾家人的心情,穆承信夫妻俩非常体贴地并没有在顾学士府多留,只堪堪坐了一盏茶时间就告辞离开了。
穆承信夫妻两个倒是无事一身轻,将来意说清楚之后,高高兴兴的告辞走人。他们离开了,顾大学士夫妻两个反倒对着待客的残茶发起了呆,半晌都没离开顾家小花厅。
老两口就这样眼对眼的你看我我看你,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们是真的没想到,穆承信今日上门,居然是给穆征衣提亲的,意外之余,倒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这下你高兴了,”许久之后,顾大学士才对着老妻冷哼一声:“去年时就念叨着,安国公府里有六个漂漂亮亮的大小伙子,随便哪个来给你做孙女婿你都开心。”
“话虽如此”顾夫人慢慢蹙起眉:“但是但是我怎样都没想到,他们居然看中了九姐儿。是谁都好,六姐儿、七姐儿和十姐儿都及笄了,还没议定人家,随便哪个都好,怎地偏偏就是九姐儿。”
“当初你纵着九姐去讨好安国公府大小姐,就该想到人家会瞧中九姐。”顾大学士神色复杂地答道:“怎地你今日倒一副意外的模样。”
“哪里是因为这个,”顾夫人看了看丈夫的脸色,温声答道:“谢相府里的四小姐也与安国公府大小姐交好,冬至时宁福公主办赏冬宴,妾身瞧见谢四小姐倒与穆大公子相谈甚欢,若真论起来,谢四小姐也不比咱们九姐儿差,怎地穆家没瞧中谢四小姐。我想,只怕还是因为天潼山麓的事”
“你这不是废话吗”顾大学士神色不耐烦地答道:“仪王喜欢谢四小姐,此时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穆家怎可能想要聘谢四小姐。”
“老爷这话可说的不对。”顾夫人立刻摇摇头:“谢四小姐不喜欢仪王,此时咱们九姐儿知道,与她们交好的穆大小姐又怎可能不知老爷您可别说是安国公府不敢与仪王抢人,穆老夫人若是瞧中谁,那还会与人讲客气那老太太,皇上都要让她三分,皇后娘娘都敢当面顶撞,她怕什么”
“不管怎样,人家现在瞧中的是咱们家九姐儿。”顾大学士皱着眉,十分不耐烦的模样:“他们倒是会选。谢相心高得很,他那个孙女,就是准备好的现成王妃,就算不嫁给仪王,只怕也会嫁去信王府,穆家倒是聪明,没去触这个霉头。”
“唉”顾夫人也皱起眉,略微心塞地跟着丈夫一起叹气:“谢家心高不假,可妾身对九姐儿的期望也是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