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改革开放以来, 李保国所在的农具厂,业绩就越来越差, 这个局面从他徒弟大鹏自立门户以来, 就更加严重了。
以前三分之二的客人,都跑去大鹏的厂子订货。
不止农具厂, 几乎所有的国营工厂, 都靠着政府的补贴过日子,业绩上不去就上不去,反正厂长的工资是照发的。
但是李保国不这样想,厂子是国家的没错, 但是就这么着下去, 谁知道哪一天就得关门,他离退休还有好些年呢,眼看着农具厂一天不如一天, 能撑到他退休的那一天吗
李保国蹲在墙角抽起了旱烟,嗒叭嗒叭的, 看的赵卫红心烦。
她一手抱着外孙, 一手把门帘掀开, “老李,我觉得既然厂子效益不好, 你干脆就把工作辞了,反正咱家有点积蓄,我们也学大鹏,自己支个摊子单干算了。”
“我知道你想说啥, 农具厂想当厂长的人多着哩,走了你老李,还有老张,老王,别以为谁离了你就不行。你要是对厂子有旧情,不乐意和厂子抢生意,我这里有个主意你听听。我看村里这几年盖房子的人多,既然盖了新房子,总是要打新家具的,你有打家具的手艺,咱们开个家具厂行不”
李保国抬起头看她一眼,轻哼一声,“个老娘们,野心还挺大,家具厂是你说开就能开的你知道大鹏开农具厂走了多少关系,送了多少礼不”
“知道,我咋不知道。大鹏能走关系,你不能走关系建军哥不是成副县长了吗还有晓刚不也是县里的领导吗再有,三妮女婿不是在工商局上班这么多的关系,咋不能走一走,我知道你老李清高,送礼这事儿,我去成不”
赵卫红把怀里的外孙放在地上,“去,说说你外公,让他别抽了。”
啥毛病,还学会抽旱烟了。
李保国不理解赵卫红
当然不,今年,镇上卖豆腐的两口子都成了万元户了,他一个厂长的月工资还不到一百块钱,你说他这心里头不难受不
但是他毕竟在农具厂干了十几年,毫不夸张的说,他现在有的一切,都是农具厂给的,你要让他放下农具厂,不是比割肉还难受
赵卫红见状,只能叹了一声,“老李,不是我爱钱,咱们四个闺女,找的男人一个比一个能耐,要是就这么下去,以后万一闺女被婆家欺负了,你这个当爸的拿啥给她们撑腰”
小章拿起了笔杆子,现在已经是省城日报一个小领导了,二妮女婿更别说了,复员后安排到了法院,人家现在已经是法院的副院长了。四妮谈的那个姓周的后生,也是一表人才,更别说立轩那小子了,金窝窝里长大的少爷,全家都是大干部。
小章和大妮患难夫妻,又生了一儿一女,日子平平淡淡的,也过得去。二妮婚姻不顺,但是两口子磕磕跘跘的,谁也离不了谁。两个小的,现在正谈婚论嫁哩,咋说,她也得给孩子攒一份嫁妆
到了儿子结婚的时候,家里又是一笔开销,哪哪都是用钱的地方。
南锣鼓巷一座四进的四合院里,一个穿着浅色绣花旗袍的妙龄女子,正在持壶浇花,她五官秀美,身量纤纤,给姹紫嫣红的宅院增添了一份鲜活的色彩。
正是李梅梅了,这所四合院正是系统当年说的那座,可能是因为阴气重,原来的主人价压的低,她就顺势买了下来。
这座四合院原来的主子也不知道是何人,系统在这里吸收的阴气竟然能够续航七八年之久。
虽说是座死人宅子,但是系统再三保证,它一定能把这里的阴气吸得干干净净,她才花费所有积蓄,买了下来。
毕业后,她选择了留校,在首大教公共英语。
每周的课程不多,仅仅四个课头而已。这样的选择也是照顾家里人的心情,虽然爸妈嘴上不说,但是李梅梅还是能看出来,他们相当渴望她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留校当老师虽然工资不高,但是爸妈在村里说起来有面儿。
不过,她和沈立轩已经在商量结婚的事情了,他毕业以后选择从政,自然是不能长久呆在一个地方的,两个人要是不想分居,必须有一个人做出让步。
李梅梅犹豫再三,还是选择自己退一步,教书的工作对于她来说,其实可有可无,没了这份工作,她还有数十家生意稳定的店铺,收入不菲,仍然是个独立女性。而政治抱负之于沈立轩却是梦想。
做出这样的让步,着实是为了两个人的未来着想,不过最对不起的除了父母的期待,恐怕就是王慈心老师了。
王老师一直对她寄予厚望,希望她能在外语领域继续深造下去,继承她的衣钵。李梅梅觉得,这次自己可能让老师失望了,还是得找个时间,亲自去上门道歉。
沈立轩一毕业跟在某个领导身边历练,现在已经一年了,最近被下放到基层锻炼。
是一个离首都挺远的县城。
今儿刚从火车下来,操着一口方言的汽车司机,直接的就把沈立轩拉到了单位宿舍。
一到单位宿舍,他的嘴就抿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