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六年,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宁沅,这个女儿性子肖似伏老夫人,看似清冷,实则再自私不过。
终究是自己的骨血,宁睿晟对宁沅还有些许父女之情,并没有将人打发出去。
女子从袖中取出绢帕,轻轻拭了拭眼角,抽噎道“爹,您猜女儿刚才在将军府看见谁了”
当了这么多年的长夏伯,宁睿晟的心机城府自然不浅,他脸色一沉,从唇缝中缓缓吐出两个字
“连柔。”
“对,正是连柔。也不知我那妹妹究竟给骠骑将军灌了什么汤,竟然进了将军府,尚未出阁的女儿家与外男待在一处,就算她不要名声了,也得考虑考虑咱们全家上下,总不能让人戳着脊梁骨叱骂。”
宁睿晟从未将连柔当作女儿看待,自然也不会在乎她的闺名。
不过想到晨间登门的秦琰,他眯起双眼,眸中隐隐有一丝怒意翻涌。
“爹,您还不快把连柔带回来打从抄家那日起,宁氏一族百年声名就被毁去大半,要是再任由她胡闹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宁沅并不在乎宁家,她唯一在意的只有自己。
早前舅舅虽冷淡,对她也能照拂一二,偏偏连柔从中作梗,不知编排了什么,使得伏廷的态度急转直下,她不恨才怪。
宁睿晟并未吭声,脑海内不断思索对策。
秦琰明显对连柔上了心,否则直接将她纳为妾室即可,也无须特地禀明建业的长辈。
如此一来,若是连柔推拒了这门亲事,
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为了整个宁家,这桩婚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此时连柔并不知晓宁睿晟的想法,她被安置在将军府前院的一间客房中。
折腾了大半日,她只觉得身心无比疲乏,提不起半点力气,想洗个澡便歇下,偏偏此处没有丫鬟,伺候的全是侍卫。
连柔行至门廊下,小手搭在朱红色的立柱上,望着不远处的军士,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伏廷自书房内走出来,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画面。
少女腰肢细而柔软,鬓间散落的一缕发丝拂在朱砂般的唇瓣上,让他喉间干涩。
青年行动时,犹如在雪线附近捕猎的雪豹,瞳仁凛冽深幽,不经意间便来到连柔身畔,把她吓了一跳。
“舅舅。”
小姑娘边唤着边屈膝,她身上沾了不少汗渍,羞怯地连连后退,与男人保持距离。
连柔自幼便带着体香,那股甜梨味儿像是枝头成熟的果子,香而不腻,完全不逊于精心调配的香料,反而还透着一股天然纯粹的感觉。
鼻前嗅到浓郁的香气,再看看那张泛红的小脸,伏廷鬼使神差说了一句
“府内有一座温泉池子,我带你过去。”
还没等连柔出言,男人便自顾自往前走,他背影挺拔,长腿一迈,眨眼功夫便走到几丈开外。
连柔不知该怎么拒绝,只能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温泉池子就在附近,距离厢房不算太远,此处因是沐浴之所,并没有军士巡视,显得空荡又寂静。
汉白玉铺作池壁石阶,莹白如雪,洁净至极。浩渺水汽夹裹着淡淡的硫磺味,迎面扑来。
伏廷突然停住脚步,他站在屏风旁,垂眸望着面前的少女,嗓音微有些沙哑,“你进去沐浴便是,我在院外等你。”
闻言,连柔不由怔愣住了,她性子虽软,却也不是个傻子,自然能分辨出舅舅对她的态度
并非长辈对小辈的慈爱,而是男人对女人那种具有强烈侵占性的感情。
要是自己在房内沐浴,他等在门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无端带上了几分暧昧的色彩。
连柔踟蹰不前,倒是伏廷抬了抬手,用指腹一下下拨弄着她的额坠,原本冰凉的物什,现在沾染了她的温度。
“你不是想沐浴吗还在等什么”
两人挨得极近,近到气息交缠的地步。
少女掌心渗出细汗,她张了张口,轻声问“舅舅,我能不能提些水,回房洗呀”
伏廷直截了当地拒绝。
“在这即可,不必多此一举。”
连柔无奈,等听到房门阖上的响声后,才硬着头皮往前走。
她不想弄脏石阶,便坐在软榻上褪去鞋袜,衣衫迤逦而落,露出玉瓷般的肌肤,随后又被丰厚鸦发遮住大半。
这会儿伏廷坐在院内的石桌旁,他仰起头,恰能望见刚擦黑的天幕,点点繁星隐落,树影婆娑。
看似平静,却又不平静。
沥沥水声接连传入耳中,他并非君子,心里忍不住生出极浓烈的渴望,渴望将人纳入怀中,做些使他餍足的事。
以往伏廷仅以为自己是漠视人性的恶鬼,今日才发现,他和普通男子没有不同,都会被欲念所掌控,沦为禽兽。
他控制不住放肆越矩的思绪,总是在想一些不该想的东西。
沾湿的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