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杜行渊这次进贡的药,正是好坏掺杂一起,才在交接时躲过了内官的火眼金睛。
若非建兴帝病重,这药材的品质兴许无人知晓。
杨阁老最后问杜行渊“你可还有话要辩解”
杜行渊缄默不语。
杨阁老抬起惊堂木
黄赐光瞧了苏详一眼,见苏详冷直的目光落在杜行渊身上一动不动,悄悄叹了口气。杜家走到如今,也算艰难,到底也还是到头了。
日落西山。
乔贵妃小憩起来,正好大皇子从六部过来给她问安。
她惦记杜行渊的事情,问道“可有消息了”
大皇子看了一眼更漏,答说“应该快了,母妃再等上一刻。”
东宫也在等消息。
陈福手执白子,眼看又要输,笑道“这局完了,也就完了,殿下可以用晚膳了。”
聂延璋没说话。
陈福顺便提了一嘴“杜嫔如今还关在内狱,不知道杜家没了之后,她可还会位分照旧。”
聂延璋淡声说“你操心太多。”
杜家都没了,杜嫔还留着有何用
当真以为建兴帝会有所谓的“宠妃”
乾清宫更漏滴答。
建兴帝在长桌前撑着脑袋打了会儿瞌睡,在滴答声中醒来,问黄赐光“刑部可有消息”
他睁开眼才想起来,黄赐光去了刑部,不在跟前。
用惯了的老人,一时半刻的不在身边,都有些不习惯。
幸而黄赐光已经回来了。
他步履匆忙,赶进来跪下答话“奴婢叩见皇上,杨阁老审理完毕,苏指挥使也在回来复命的路上了。”
建兴帝冷淡地问“杜行渊认罪了”
黄赐光笑容僵硬,声音罕见地有些慌乱“回皇上,杜行渊是无辜的。苏指挥使已将证据与杜行渊一同护送进宫。皇上可要亲自审一审”
这结果全然在意料之外。
建兴帝拧眉问道“无辜的怎么说”
黄赐光为难道“奴婢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不如皇上您自己亲眼瞧。”
建兴帝肃然吩咐“让苏详把杜行渊即刻带进去御书房”
黄赐光应一声“奴婢遵命。”
消息传遍整个皇宫。
连陈福都惊讶了,瞪着眼问聂延璋“殿下,杜家是无辜的”
聂延璋微微蹙眉,忽而扬着唇角淡淡地笑了笑。
陈福不禁道“杜家可真是神通广大,这都能脱身”
他起身说“奴婢得去打听打听了”
聂延璋落下最后一颗子,堵死了陈福的路,道“孤同你一起去。”
翊坤宫。
乔贵妃与大皇子惊出一身冷汗。
大皇子惊呼出声“杜行渊怎会是无辜的”
乔贵妃忖量片刻,皱眉道“瞧瞧去。”
杜行渊随锦衣卫指挥使苏详和杨阁老入宫的路上,正巧就碰到了几波人。
他视若无睹,面色仍旧温柔谦和,去御书房里见了建兴帝。
建兴帝问杨阁老“杨爱卿,怎么回事”
杨阁老上前回话道“皇上还是容杜行渊自己说吧”
建兴帝看向深深跪拜在地上的杜行渊,道“准。”
苏详呈上药材,与两碗清水。
杜行渊将他进贡的药材,与建兴帝曾服用下去的涉案药材,分别放入两碗清水之中,然后道“回禀圣上。杜家从商百年,制药亦有百年,保存部分药材有一种特殊的方法用无毒且不影响药效的透明脂状物涂在药材表面,在长途运送的过程中,防水防潮。时日长久后,脂状物会融化褪去,肉眼难以查看,但将药材泡在水中一段时间,还是能够看出淡淡的油脂一样的漂浮痕迹。”
建兴帝起了兴趣,走到苏详手中的清水旁边,锁眉端详。
许久后,还真有一碗清水变得不清,反而多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油脂”。
而他曾服用的药材,却并无“油脂”浮在水中。
也就是说,他曾服用的药材,与杜行渊送进宫的药材,并不是同一批。
建兴帝抬头直勾勾地凝视着杜行渊,道“朕怎么知道,你没有说谎如果你有的药涂了脂,而有的药没有涂呢”
杜行渊头也不抬地道“圣上明鉴,药材走水路运输,今年雨水连绵,格外潮湿,送入宫中的所有药材,皆用此法保存。圣上可将草民送入宫中的药材,全部挑出部分验一遍。”
杨阁老与苏详这会儿进宫,正是为了得到建兴帝的批准后,验证这件事。
但太医院药材多如牛毛,验下去,大抵得等到夜半才能出结果。
建兴帝神色凛然,挥袖道“验黄赐光,你与苏详亲自去盯着”
两人纷纷应是。
太医院所有御医都被召进宫中,辅佐验药之事。
两个时辰后,验证出来的杜行渊没有说谎,所有杜家进贡的药材,泡过清水后,全部都能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