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袁管事正为这本平康大长公主心爱的破书心烦,刚有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岂能不觉得舒坦
但是小娘子太年轻了,他有些信不过。
便问道“你家邓掌柜都修补不出来,你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如何修补得好”
元若枝说“补书的技艺,自然是要经验老道,越娴熟越好,但有些时候,却是要越年轻的人做越好。”
袁管事不懂补书,也不懂为什么要年轻人来补才好。
邓掌柜上前来解答“若放在五年前,这书我倒是能修的,只是如今年纪大了,眼睛大不如从前,修不得字体只有芝麻点儿大小的书籍。您这书上的字迹不凡,小人虽认出来是哪位大家的字迹,想来并非寻常书籍,自然不敢贸然下手。”
袁管事看了看邓掌柜的眼睛,的确是浑浊的。
再看小娘子的眼睛,却是明润有光泽,如丸珠熠熠。
袁管事还有些犹疑,原是说今日就要复命的。
元若枝在他沉默的时候,道“反正也是要挨训斥的,最后办好了总比办砸了得强。”
袁管事“”
真不知道该夸小娘子聪明剔透,还是说她能言善辩。
罢了,小娘子的确也没说错,今日回去铁定是要挨骂的,何必不办好了呢。
袁管事留下书籍,与清疏斋新立了字据,支付了订金,严厉地说道“五日后我来取,若还不能取到,你们店的招牌可真的别想要了。”
邓掌柜忐忑得不敢接话。
元若枝却点头应下了一声。
末了袁管事道“小娘子还没告诉我,是怎么识得我的身份的”
元若枝指了指他腰间的对牌,笑说“好精巧的对牌,还有不俗的檀木香。对牌上没有篆刻字,而是很奇特的花纹,普通的对牌都是要写府邸名号与物件名称的。想来您是要去贵府库房取十分特殊,又很重要的东西。这样的东西,主家怎么会交给宅子里普通的下人去做呢”
袁管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对牌。
因为这对牌没有公主府的名号,并不显露身份,他出门出得急,一时没顾得上取。
倒叫一个小姑娘凭这一枚对牌看出了些子丑寅卯。
袁管事不禁笑道“小娘子好眼力。我姓袁,你叫我袁管事就好。五日后,我来取这本书。姑娘可不要再叫我回府去挨骂了。”
“那是自然,袁先生慢走。”元若枝欠身送了送他。
邓掌柜合上双手,朝元若枝拜了拜,劫后余生地说道“幸好姑娘来的赶巧,不然小的都保不住清疏堂的招牌。若有什么万一,那小的可真是对不住已故的郎太傅。”
元若枝扶起邓掌柜说“这事儿怨不得您。谁能想到认识几十年的朋友也会狠心拉你去做替死鬼。”
提起这个,邓掌柜心里很难受,也很愤怒,他赤红着脸道“等关了门,我要去老胡算账”
元若枝淡笑劝阻“那倒也不必。您看那位袁管事是好相与的吗胡管事摆您一道没关系,也把袁管事耍的团团转或许袁管事其实心里清楚胡掌柜的小算盘,但既被我揭开了,袁管事便不好装瞎。您好好儿地掌着铺子里的生意便是。”
邓掌柜即刻安下了心。
他微有些欣慰且崇敬地看着元若枝,止不住地笑,仿佛瞧见了当年他家小姐郞氏的模样。
邓掌柜笑呵呵地问“姑娘这一次来,是想看一看什么进里头去说。”
元若枝摇头道“便不去了。我上了香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我过来看一看账本,就回家。”
邓掌柜也不疑心元若枝是不信任他,反而乐呵呵地把账本拿过来。
元若枝心知邓掌柜是这么板正的性子,也不用多费口舌解释,略翻了翻账本,知道了个大概,这铺子的确是不赚什么钱的,略有盈余而已。
邓掌柜站在一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生意的确不好,但是他也每天都尽力在做。
元若枝合上账本,也没说什么,只盯住邓掌柜爱护身体。
回去路上,又跟玉璧说“回去了记得托人捎带一些鱼肝油给邓掌柜。”
玉璧应下一声,莫名喜滋滋地靠近元若枝坐着,仿佛挨近她家姑娘一分,都与有荣焉。
玉勾很默契地跟着笑了笑。
元若枝瞧着俩丫鬟的傻劲儿,心里也有点暖洋洋的感觉。
有人荣辱与共,何其幸哉。
马车到了元府,天色渐渐变暗。
元家外面停着另一辆马车,正要往前院马厩里牵。
元若枝认得出来,是元永业的马车。
虽她父亲官职不高,却也是读书人,中过举人,在朝廷里大小谋了个一官半职,日日去点卯却是要的。
她正好撞上父亲下值了。
元若枝进了内院,打听到元永业在书房,吩咐了玉璧回去取霍氏给的那件紫衣裳,便径直往元永业的书房去。
元若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