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劝慰汉帝。汉帝见戚夫人知道体量自己,便对他道“汝既这般慰朕,汝可为朕作一楚舞,朕亦为汝作一楚歌,先把这团忧愁推开,再谈别的如何”戚夫人听了,便离开汉帝怀内,下至地上,于是分飘翠袖,袅动纤腰,忽前忽后,忽低忽高,轻轻盈盈地舞了起来。汉帝想了一会,歌词已成,信口而唱。
正在凄怆无聊之际,忽见几个宫人,慌慌张张地走进来奏道“娘娘前来问候万岁爷的圣安来了。”戚夫人刚刚停下脚步,吕后已经走了进来,一见汉帝斜卧御榻,面有愁容,开口便怪戚夫人道“圣躬有恙,汝何得使其愁闷”戚夫人无语,索性赌气退到后房去了。吕后又向汉帝似劝非劝,似讥非讥地絮聒一番,方始趋出。
汉帝一等吕后去后,忙向戚夫人安慰。戚夫人泣语道“万岁在此,娘娘尚且这般,倘圣躬万岁千秋以后,婢子尚能安居此宫一日么”汉帝道“朕病尚不至如此,汝且安心,容长计议。”又过数日,汉帝虽然不能视朝,所有大政,尚欲亲裁。
一日,为了丞相萧何做了一件错事,汉帝便不顾自己有病,忽然震怒起来,你道何事谅来那时萧何,位至相国,及死韩信,更加封五千户,在汉帝手里,也算得宠眷逾分的了。这天萧何奉到进爵诏书,即在府中大排酒筵,众宾纷纷道贺,独有故秦东陵侯召平往吊。召平自秦亡后,隐在郭外家中种瓜,时人因其所种之瓜,味极甘美,故号为东陵瓜。萧何入关,闻其贤名,招至幕下,每有设施,悉与计议,得其益处,却也不少。这天正是喜气盈庭,座上客满的时候,忽见召平素衣白履,昂然入吊道“公勿喜乐,从此后患无穷呢”萧何听了不解道“君岂醉乎我进位丞相,主上圣眷方隆,且我遇事小心翼翼,未敢稍有疏虞;今君忽出此语,难道有见怪于我的地方不成”召平道“主上南征北讨,亲冒矢石,此次甚至中箭卧床,而公安居都中,不与战阵,反得加封食邑,我揣度主上之意,恐在疑公。试观淮阴侯,百战殊功,尚且难保首领;公自思之,能及淮阴么”萧何听至此处,一想召平之言,确是深知汉帝腹内的事情,连忙求计于他道“这且如何君应教我以安全之道。”召平道“公不如辞让封邑,且尽出私财,移作军糈,方可免难。”萧何称是,便只受职位,谢绝封邑,并出家财,拨入内库。汉帝果然心喜,奖励有加。
从前汉帝征讨英布时,萧何每次使人输送粮饷。汉帝屡问来使,萧何近作何事。来使答言,萧相爱民如子,除办军需之外,无非抚循百姓而已。当时汉帝听了,默然无语。来使回报萧何,萧何亦未识汉帝用意所在,偶尔问及门客。一客道“公不久要满门抄斩了。”萧何大骇,问其何法解救。门客道“公位至丞相,功列百僚之首,尚有何职可以加封。主上背后屡屡问公的意思,乃是防公久居关中,深得民心。一旦乘虚号召,闭关自守,据地称尊,岂非使主上进不能战,退无可归这样关他死生的事情,哪能不日日存诸胸中的呢今公还要孳孳为民,以为邀功地步,真如有病而不求医,反去与鬼为伍,岂非自入死境现在第一须解释主上的疑忌,对症下药,惟有使民间稍起谤公之谣,才能转危为安。”萧何道“主上最恶剥削小民的官吏,这事我不敢做。”门客听了微哂道“公5何明于治人,昧于治己乎寻常官吏,职位卑小,主上并不畏其畜有野心。所以略失官箴,必遭谴谪,如公地位,岂比他人。主上防公作乱,摇动社稷,自然认为大大刺心的问题。至于贪赃枉法那些小事,又自然认为个人溺职,反不足轻重了。”萧何听了,方始终服这位门客有见,便依了客言,故意做些侵夺民间财物之事。不至几时,就有人将萧何所为,密报汉帝。汉帝听了,行所无事,并不查问。已而淮南告平,汉帝返都,中途百姓遮道上书,争控萧何有强买民田等事。汉帝接书,仅不过令萧何自向民间谢罪,补偿田价了事。
及至汉帝卧病在床,然见萧何上一奏章,请将御苑隙地,拨给民间耕种,便又恨他取悦于民,恐有深意,立刻降了一道谕旨,命廷尉将萧何拘到,剥去冠服押入天牢待罪。群臣以为萧何必犯大逆不道之事,恐惹祸祟,都不敢替他呼冤。幸亏有一位王卫尉,平日素敬萧何为人,一天适值侍宴宫中,便乘间探问汉帝道“相国萧何现押天牢,不知身犯何罪”汉帝听了道“汝提到这个老贼,朕便生气。朕闻李斯相秦,有善归主,有恶自承。今相国受人货赂,向朕请放御苑之地,给民耕种,这是明明示好于民,不知当朕何等君王看待”卫尉道“陛下未免错疑了。
臣闻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相国为民兴利,化无益为有益,正是宰相调和鼎鼐应做的职务。就是民间感激,也只感激陛下,断不是单独感激相国一人,因为朝中良相,必是宫内贤君选用的。还有一层,相国果有异志,陛下从前拒楚数年,相国是时若一举足,即可坐据关中。乃相国反命子弟随营效力。近如陛下讨陈豨,平英布,当时人心摇动之际,相国更以私财助饷,陛下因而连战皆捷。照臣说来,都是相国之功。相国亦人杰,何至反以区区御苑,示好百姓,想去收买人心乎前秦致亡,正因君臣猜忌,以授陛下的机会。陛下若是疑心相国,非但浅视相国,而且看轻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