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宴鸿门张良保驾毁龙窟项羽焚宫(1 / 3)

却说要害沛公的那人,不是别个,正是老而不死的那个范增。他自从投入项羽帐下以来,从龙心切,不顾自己春秋已高,屡献诡计,博得项羽心欢,大有姜子牙八十遇文王的气概。他因项羽不纳他发兵攻打刘营的计策,心中已是万分不乐。又见项羽被沛公恭维得忘其所以,不禁又妒又恨。赶忙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这末究竟是个甚么妙计呢也不过等于妇人之见。学着秦宫里那位冷梅枝妃子,劝沛公在席上害死项羽的那条计策,要请项羽在席间杀了沛公。又因宾主正在尽欢的时候,不便明言,便屡举他身上所佩的玉玦,目视项羽。一连三次,项羽只是不去睬他,尽管与沛公狂饮。他一时忍耐不住起来,只得托辞出席,召过项羽的从弟项庄,私下与语道“我主外似刚强,内实柔懦。如此大事,却被沛公几句巴结,便复当他好人。沛公心怀不良,早具大志,此刻自来送死,正是釜内之鱼,瓮中之鳖。取他狗命,真是天赐机会,奈何我主存了妇人之仁,不忍害他。

我已三举佩玦,不见我主理会,此机一失,后悔无穷。汝可入内敬酒,借着舞剑为名,立刻刺死沛公,天下大事,方始安枕。”

项庄听了,也想建此奇功。遂撩衣大步,闯至筵前,先与沛公斟酒一巡,然后进说道“军乐何足助兴,庄愿舞剑一回,聊增雅趣。”项羽此时早已醉眼耝耞,既不许可,也不阻止,只顾与沛公请呀请呀的喝酒。项庄便将腰间佩剑拔在手中,运动腕力往来盘旋,愈舞愈紧。

张良忽见项庄所执剑锋,尽向沛公面前飞来,着急得出了一身冷汗,慌忙目视项伯。

项伯已知张良之意,也起座出席道“舞剑须有对手。”说着,即拔剑出鞘,便与项庄并舞起来。此时是一个要害死沛公,一个要保护沛公。一个顺手刺来,一个随意挡住。项庄纵有坏意,因为未奉项羽命令,也只好有意无意地刺来。加以又有项伯边舞边拦,所以沛公尚得保全性命。张良在旁看得清楚,一想彼等既起杀意,尽管对舞,如何了局,就托故趋出。劈如面遇见樊哙在帐外探望,忙将席间舞剑之险,告知了他。樊哙听毕发急道“如此说来,事已万分危急了,待我入救,虽死不辞。”张良点首。

樊哙左手持盾,右手执剑,盛气地闯将进去。帐前卫士见了樊哙这般俨如天神下降的样儿,自然上前阻止,此时樊哙已拼性命,加之本来力大如牛,不管如何拦阻,乱撞直前,早已格倒数人,蹿至席上,怒发冲冠,瞋目欲裂。项庄、项伯陡见一位壮士闯至,不由得不把手中之剑,暂行停住。项羽看见樊哙那般凶状,也吃一惊,急问道“汝是何人”

樊哙正待答言,张良已抢步上前,代答道“这是沛公参乘樊哙。”项羽也不禁赞了一声道“好一位壮士”说罢,又顾左右道“可赐他卮酒彘肩。”左右闻命,忙取过好酒一斗,生猪蹄一只,递与樊哙。

樊哙也不行礼,横盾接酒,一口气喝干。复用手中之剑,扑的扑的,把那只猪蹄砍为数块,抓入口内,顷刻而尽。方向项羽横手道谢。项羽复问道“还能饮否”樊哙朗声答道“臣死且不避,卮酒何足辞”项羽又问道“汝欲为谁至死”樊哙正色道“秦为无道,诸侯皆叛,怀王与诸将立约,先入秦关,便可为王。今沛公首入咸阳,未称王号,独在灞上驻军,风餐露宿,留待将军。将军不察,乃听小人谗言,欲害功首,此与暴秦有何分别臣实为将军惜之惟臣未奉宣召,遽敢闯入,虽代沛公诉枉而来,究属冒渎虎威,臣所以说死且不避,还望将军赦宥”项羽无言可答,只好默然。

张良急用目示意沛公,沛公徐起,伪说如厕,且叱樊哙随之出外,不得在此无礼。樊哙见沛公出帐,方始跟着走出,刚至外面,张良也急急地追了出来,劝沛公速回灞上,迟有大祸。沛公道“我未辞别项羽,如何可以遽去”

张良道“项羽已有醉意,不及顾虑。我主此时再不脱身,还待何时良愿留此,见机行事。惟公身边所带礼物,请取出数事,留作赠品便了。”沛公即取出白璧两件、玉斗一双交与张良。自己别乘一匹快马,带了樊哙等人,改从小道,驰回灞上。

张良眼送他们走后,方始徐步入内,再见项羽。只见项羽闭目危坐,似有寝意。良久,方张目顾左右道“沛公何在何以许久不回”张良故意不答,藉以延挨时间,好使沛公走远,免致追及。项羽因命都尉陈平,出寻沛公。稍顷,陈平回报道“沛公乘车尚在,惟沛公本人不见下落。”项羽始问张良。张良答道“沛公不胜酒力,未能面辞,谨使良奉上白璧两件,恭献将军。另有玉斗一双,敬赠范将军。”说着,即将白璧、玉斗,分献二人。项羽瞧着那对白璧,光莹夺目的是至宝,心中甚喜。又问张良道“沛公现在何处快快将他请来盛会难得,再与畅饮。”张良方直说道“沛公虽惧因醉失仪,知公大度,必不深责。惟恐公之帐下,似有加害之意,只得脱身先回,此时已可抵灞上了。”项羽急躁多疑,听了张良说话,已经疑及范增。

范增一时愧愤交集,即将那一双玉斗,向地上摔得粉碎,且怒目而视项庄道“咳竖子不足与谋大事。将来夺项王天下的人,必是沛公,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