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仙楼是京城中最大的酒楼, 光是雅间儿就有不少,周清选定了兰婆婆后,原涵并未多言,缓步往外走,冲着齐王福了福身,轻声道,“还请齐王殿下入内瞧上一眼, 两位婆婆的症状并无太大的差异, 三日之后, 妾身与周小姐的技艺究竟孰高孰低,自见分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齐王自然不会拒绝。只见他微微颔首,迈步进了房中,成郡王与昭禾郡主紧随其后, 几人仔细端量着兰桂两位婆婆的面色, 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所有人都无异议,比试便是公平的。”原涵幽幽说道。
瞥见她平静无波的神情,齐王眼中隐隐透着几分不耐,薄唇紧抿, 快步离开了雅间儿。宁玉芜对男人有几分了解,见他面色不虞,心里咯噔一声, 也顾不上什么比试了, 赶忙跟了上去。
聚仙楼的老板老早就收了宁家的好处, 他只是商户,根本开罪不起堂堂的户部尚书,态度自然殷勤的很,派伙计将房间收拾好,安置兰婆婆与周清。
以香药养身,必须天长日久才能看见效果,三日已经算是最短的期限了,不到时候,留在聚仙楼中也没有任何用处。厅堂中的客人大多对调香有几分了解,虽感兴趣,却也不会在此处擎等着,很快便如潮水般纷纷离开,只剩下寥寥几人还留在原地。
昭禾拉着周清的手,压低了声音安慰,“原涵虽通晓医理,但她调香的技艺却远不如你,清儿莫要挂怀。”
“郡主放心,我会尽心竭力的调理兰婆婆的身体,绝不会让你失望。”边说着,周清边瞥了一眼周良玉,发现哥哥耳根泛红,木愣愣站在原地,明显有些手足无措。想起哥哥对郡主的心思,她暗暗摇头,也不知结果如何,究竟是好是坏。
昭禾走后,周家人又上前围着她,周父苦口婆心的提点,生怕女儿一时疏忽,耽搁了兰婆婆的病情,与人命相比,宣炉跟名声都是外物,倒也没那么重要了。
周清轻轻点头,将父亲的叮咛牢牢记在心中。交谈时,她扫视一周,并没有发现谢崇的身影。正如哥哥所言,镇抚司事务繁杂,指挥使能抽空来这一趟,已经不容易了,哪还会继续耽搁时间
心里虽这么想,她神色仍有些黯淡,将家人送出了酒楼,刚走回雅间门口,便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艳丽面容上带着明显的吃惊之色,周清伸手扶着门板,低声问,“指挥使不是走了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谢崇迎上前,站在女人一臂开外的位置,聚仙楼人多眼杂,为了清儿的名声,切不可太过孟浪,他虽不惧那些流言蜚语,却不忍让心爱的女人受到这些苛责。言语看似寻常,有时候却会化为锋锐的利刃,最是伤人不过。
“没有见到周小姐,本官实难放心。待会我会派人在雅间儿外看守,没有人能在锦衣卫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至于做香药的原料,都是从谢府送过来的,绝不会生出半点差错。”常年呆在诏狱中,他见过的阴私手段数不胜数,宁家人本就心机深沉,郑家五十五口之所以会葬身火海,烧的尸骨无存,宁成风可没少出力,他怎能不提防
大概是上辈子过的太苦,此时此刻,面对谢崇眼底毫不掩饰的关切,周清心里一阵滚烫,先前她曾说过,要等一个月以后才会给他答案,但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她突然不想等了。
“这三日内,小妇人身在聚仙楼,无法为指挥使调香,便由于福将熏球送到您手上,虽比不得宣炉有效,却能缓解一二,等比试结束后,小妇人有话想跟您说。”
谢崇不知道她究竟要说什么,不过清儿的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随即点了点头。
他走后不久,便有人将香料送到了雅间儿中,兰婆婆浑身浮肿的厉害,明显是肾脏出了问题,体内积聚的水液无法排出,才会愈演愈烈,变成现在的模样。
眼下兰婆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周清也颇为无奈,她坐在床沿边上,思索了许久,才决定用木香饼子除湿,每日服上枚,便能将下焦调顺。
木香饼子的制法并不算复杂,用木香、檀香、缩砂、莪术等香料调和,以醋汁熬煮莪术,再以盐水浸没,最后投入到浆米之中,研磨后加白沙蜜,甘草膏做成香饼,即可服食。
除此之外,她还在香炉中焚烧了辛夷,此物有祛邪除湿之功效。香药与焚香双管齐下,效果应该不差。
宁玉芜追着齐王离开了聚仙楼,上马车后,瞥见男人阴晴不定的面色,她急喘几声,两手用力搅动着锦帕,柔声解释,“玉芜实在没有想到,原姨娘竟会选用此种题目,三日后,等她将周氏彻底压下去、”
话没说完,就被齐王不耐打断,“够了若是原氏输了比试呢又该如何是好况且就算她赢了,谢崇也不会对你青睐有加,将那些账目展露于你面前,想要护住宁家,销毁证据,这个法子根本行不通”
女人一张脸涨红如血,她暗暗咬了咬牙,哭道,“先前是王爷说的,让玉芜嫁给谢崇,尽量将他拉拢到咱们身边,如此一来,就算那本账册交到陛下手中,咱们也不至于如此被动,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