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周清在家人的陪伴下,一早便去到了聚仙楼。
普通百姓对调香可能不太了解, 却清楚齐王是怎样的人物。他身份高贵,不慕权势,寄情于山水;满腹经纶, 令诸位大儒赞叹不已, 一手丹青, 绘出的画作能让所有的景物黯然失色。这样光风霁月的男子, 让不少姑娘家情根深种,也不知谁有这个运气,成功嫁入到齐王府中。
因为比试的缘故, 聚仙楼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马车根本无法走到近前,周家人十分无奈, 却又没有办法,只能下车慢慢走过去。周父扶着席氏, 周良玉护着妹妹, 等进到酒楼后,他们才松了口气。
酒楼的小厮常年做活儿,也是个伶俐性子,早早就打听清楚了周家人的模样,一见他们进来, 赶忙将人迎到二楼的厅堂之中。
“原姑娘老早就到了, 还有各个府邸的小姐, 都在堂中坐着呢,齐王殿下尚未过来,估摸着还得等上片刻。”
调香需要安静的环境,久而久之,周清越发不喜嘈杂,但聚仙楼是原涵定下的地点,她根本改不了,也不能改。
进到厅堂后,周家人被带到了案几后落座,周清头戴帷帽,手里端着茶盏,周良玉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原氏就坐在咱们对面。”顿了顿,他接着道,“郡主也在。”
聚仙楼的客人本就非富即贵,今日能来到厅堂中的人,身份委实不低,他们顾及脸面,即使心中好奇,也不会高声交谈,一时间,此处倒是比外头安静许多。
粉润唇瓣轻轻抿着,周清问,“指挥使可来了”
周良玉暗暗叹了口气,环顾一周,摇头道,“并未瞧见,镇抚司事务繁忙,比不得我这史官清闲,听说锦衣卫在为税银失窃案奔忙,今日怕是不会到场,你别为他分神了。”
周清知道哥哥对谢崇有偏见,她想要劝说,又不知从何劝起,只能闭口不言。
“锦绣园柳老板到”
“矾楼刘老板到”
“成郡王到”
听到小厮通报的声音,周清眼底露出几分诧异,她没想到成郡王也会过来,前些日子昭禾跟她提了一嘴,说太后本打算给成郡王刘凝雪赐婚,但旨意尚未颁下,这位王爷又去了寿康宫一趟,推了婚事,也不知出了什么岔子。
正当她思索时,便见到一富态的中年男子与一女子走了进来,正是刘家父女二人。清丽如仙的女子姿容不凡,但不知是何缘故,她气色并不算好,整个人也瘦的厉害,待看到景昭齐,她唇上再无一丝血色,那副颤抖不休的模样,好似筛糠一般。
前世里无比风光的郡王妃,眼下成了这副德行,周清不由摇了摇头。明明她重生以来,跟这几人接触并不算多,哪想到还是改变了他们的命数,当真是造化弄人。
宾客接二连三的入内,到了后来,齐王终于出现了,他果真如传言那般俊美,穿着一袭青衣,看着无比儒雅。
在看到这位堂兄时,景昭齐眼珠子里爬满猩红的血丝,手掌死死握着茶盏,那副怒意盎然的模样,委实瘆人的很。
齐王坐在主位,宁玉芜就在他下手,娇美面容上带着淡淡笑意,说道,“既然王爷来了,那便开始吧,看看究竟是我宁家的姨娘手艺高,还是周氏更胜一筹。”说话时,宁玉芜掩唇轻笑,显然没将二人放在眼里。
原涵缓缓站起身,将要开口,便见着一名穿着飞鱼服的男子大阔步走入厅堂中,身上带着浓浓的煞气,即便容貌出众,却让人不敢直视。许多女眷虽不知他的身份,但男客们却变了脸色。
“他居然来了”齐王低低问道。
宁玉芜对谢崇有几分了解,柔声解释,“指挥使有髓海钝痛之症,必须用香料才能缓解一二,周氏日日替他调香,早就得了谢大人的青眼,亲自过来为她撑腰,倒也算不得什么。”
等谢崇落座后,原涵淡淡道,“周小姐,比试的时间地点已经定下,此刻妾身便将内容说出来。初入京城时,妾身曾见过两位老婆婆,她二人乃是双生,体内湿气极重,三焦不调,肺腑有损。香道博大精深,既有焚香之法,也有香料辟邪益气,你我分别以香料替她们调香身体,三日之后,技艺高下自见分晓。”
就算周清早有预料,听到这样的题目,仍不由怔愣片刻。以香药养身,非一日之功,这三日就算竭尽全力,也无法将三焦调顺,原涵选定此种内容,究竟有何用意
心中的疑惑越发深浓,周清却不好主动发问,只能点头。
坐在八仙椅上的宁玉芜,两手死死攥着锦帕,眼底满是惊色,她怎么也没想到原姨娘竟会如此。眼下事态紧急,若是不快点将周氏压下去,她如何接近谢崇又如何将证据焚毁原氏居然还敢耽搁时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说出的话如同泼出的水,再无转圜之机,即便宁玉芜再是不痛快,除了忍耐之外,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即是比试,就不能没有彩头,周家数代人专注于调香,手中还有一绝品香器,不知周老先生愿不愿意将宣炉拿出来若周小姐输了,便将宣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