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能不知其用意但此前他以为圣上意在虞锦,可那些个娇生惯养的皇子又如何能看顾好她,且前头还有南祁王一事搁着
是以虞广江近日颇为烦心,正琢磨着如何尽早离京,谁料竟是他揣摩错了帝王用意。
如此一来,虞锦便可从此事中脱身
毕竟男子不如女子精细,虞时也的婚事倒也没那么打紧,且那小子不知随了谁,似是觉得无人能配得上他自个儿,这些年是谁也瞧不上。
若是待他开窍,只怕他老虞家是要绝后了。
至于永安郡主,既是自幼侍奉太后身侧,想必极为知书达理,擅掌后宅。
这么一想,此事倒成一桩美事,虞广江心里登时极为熨贴。
可虞时也却熨帖不起来。
他跪地接过那卷明黄圣旨时,阴沉着张脸,道“臣领旨,谢圣上荣恩。”
内侍笑呵呵地扶起虞时也,道“老奴在这先恭贺虞公子一声,圣上赐婚,那是皇恩浩荡呐且圣上对此事上心得很,宣了钦天监算吉日良时,想必不久便能定下日子。”
虞时也笑而不言,在内侍离开后神情尽敛,眸光幽暗,怎么瞧也不似感恩戴德的样子。
虞锦提着裙摆站起身,拍了拍膝盖处的尘灰,回过神来吩咐道“生莲,快去送送内侍,机灵点。”她往生莲手中塞了袋银子。
能来下旨的内侍在宫里皆是有些脸面的,明面上的礼节得做全。
生莲自也明白其意,忙应声小跑而去。
虞锦这才面露惊讶,上前捧过虞时也手中的圣旨,逐字阅览后,永安郡主
太后身边那位永安郡主
虞锦稍稍一愣,本欲问一句圣上为何忽然将郡主赐给兄长,却在话绕唇间时自个儿想明白了。
与嫁给皇子、体会勾心斗角的皇家生活不同,虞时也若是娶了郡主,依旧能回去灵州当他高贵的虞大公子。且这永安郡主姿色天然、皎如秋月,经她上次一面来看,举止端庄,性子沉稳,实在无甚可挑剔。
反而是她阿兄性子孤傲,瞧着这辈子也学不会疼人了,太后如何舍得将郡主赐给虞时也
虞锦兀自思忖着,一时出神,竟将心头的想法道出口来“太后竟舍得将郡主嫁给阿兄。”
虞时也看她,道“你这是何意怎么,你兄长我配不上她”
虞锦当即掩了掩唇,摇头找补道“我的意思是,灵州山高水远,郡主远嫁,太后如何舍得”
虞时也面色缓和地移开目光,口吻笔直道“有何不舍,能嫁我是她三生之幸,远些又算得上什么。”
“”
虞锦无言。
不过她对永安郡主实在不甚了解,既要成虞家新妇,想来还是要再打听打听才是。
不顾虞时也如何漫不经心,虞锦回屋便命生莲将近日送来的邀贴呈上,仔细安排了一番。
虞锦素来就爱热闹,故而对这些大宴小宴甚为了解。女儿家之间的消息最为灵通,往往赴一场诗会雅集便能听得不少稀罕事。
而往往愈是小场合,愈容易打听事。
是以虞锦只挑选了几张茶会和赏花宴的帖子应邀。
待给每场小宴搭配好衣裳首饰后,天将将暗下。
生莲拾掇着狼藉的妆奁,倏地在这满目璀璨中窥得一枚毫无点缀、颇为朴素的扳指,且瞧这颜色,已经有些年头了。
她道“奴婢不记得姑娘有这么个物件,可是小丫头白日里拾掇时放错了”
虞锦抬眸望去,遂眼疾手快地从生莲手中夺过扳指,“新得的。”
生莲狐疑一瞥,新得的便新得的,何止于如此反应但她识趣地没再多问,复又埋头收了别的首饰。
虞锦攥着扳指硌住手心,便想起昨夜之事,连带着念起沈却身上的伤来。她今晨推门出去时瞧见阿兄是如何动粗,那一脚劲道十足,也不知有没有大碍且他分明什么也没做,反而是帮了她昨夜那样大的雨
虞锦心生愧疚,托腮深思。
不若明早让人送些药去沈宅,以表歉意可沈却那儿什么好药没有,未免太没有诚意。
虞锦思来想去,眼微垂,正瞧见挂在腰间的桃形香囊,忽然想起些什么。
当初在原州时,沈却公务繁忙,早出晚归,虞锦生怕他将自己这个假妹妹给忙忘了,是以便打算缝制个助眠药囊,好叫他夜夜搁置在枕边,以便能时时记着她。
可后来却因唐嘉苑耽搁了下来。
再后来,一路前往垚南,沈却待她不似开始那般冷淡,虞锦便也没再琢磨这事儿。
说起来,他赠她弓弩扳指,她也理应回礼才是。
短暂思忖后,虞锦道“生莲,将圣上赏的那匹兰雪缎拿来。”
秋意绵绵,京郊通往禁军营的道路两侧已有红枫点缀,只是如今禁军在京中不甚吃香,连营地都设在偏远难行之地,户部最是看人下菜,死活拨不出银两来修路,故而这泥路坎坷难行,颠得人烦躁。
沈却索性下马车,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