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刘孜,你是当朝一等亲王啊,更是宗人府大宗令,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遇到事,你竟问宁则臣”
义忠亲王苦涩道“陛下,我大乾自鼎定以来,为防宗室乱政,立下颇多约束之法。臣虽为亲王,但实不如宁首辅贵矣。”
一阵压抑的沉默后,崇康帝垂下眼帘,忽然斥道“出去。”
义忠亲王还想辩解什么,就听崇康帝爆喝一声“滚出去”
义忠亲王唬的一哆嗦,然后顶着满头血污,乖乖退出了暖心阁。
崇康帝木然的坐在那,眼中神色却无比激荡。
他已经恢复了大部分冷静,能分辩出义忠亲王之言有几分真几分假几分避重就轻。
他谁也信不过。
三个皇子尽皆暴毙,谁最能受益
原本武王最有可能,但他就要不行了,很快就要死了。
且他若想动手,又何必等到今日
除了他之外,便是宗室诸王,尤其是与他同父异母的其他兄王弟王们。
他绝了嗣,那等他百年之后,势必要过继一位宗室之子来继承大统。
他和宗室诸王,原本就不睦。
所以,他们最有可能。
或许,他们想将十三年前发生的那一幕,照猫画虎的来一遍。
只是,那群畜生以为他是武王那个废物么
除了他们外,还有贞元勋臣们,也有可能。
新法已经大行,锦衣卫在江南复立,声势惊人。
贞元勋臣们多半感到了危机,但凡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这个皇帝,早早晚晚要对兵权下手
身为帝王,靠平衡之策维持兵权,又岂能长久
所以,这些当年追随武王的骄兵悍将们,极有可能会先下手为强
他们有这个动机,也有这个能为
除了贞元勋臣外,还有可能者,就是新党
如今朝堂上新党一家独大,原本崇康帝是为了推行新法便宜,却没想到,终究还是成了祸患
此时若能更换一君王,不拘是宗室里的哪一位,都根本压不住已成大势的新党。
如此,某人也可死里逃生了
这三者本为朝廷的三大柱梁,如今,却都盼着他死
崇康帝心中恨欲狂
对他们而言,一个强势的帝王已经不符合他们的利益了。
这三者联合起来,甚至能行废立之事
念及此,崇康帝悚然而惊
尽管残留的一点理智告诉他,这三方势力不可能联合起来,但只要有这等可能,也足以令他坐卧不宁了。
而虽然三大皇子暴毙,令他心中宛如刀割火燎般痛苦。
但相比之下,终究还是帝王之位,更重要。
皇子还能再生,可若帝位不稳,则一切皆休。
他要趁着这个机会,彻底扫清这些威胁他帝统的障碍。
不过,也不能逼之过急。
他不好直接正面动手以防对手狗急跳墙。
他需要一把刀,一把锋利无匹的利刃,为他诛贼
念及此,崇康帝眉眼间坚毅狠辣之色更胜从前,他拿起朱笔,打开一张空白圣旨,急笔书写起来。
不过寥寥十数笔后,崇康帝沉声道“派八百里加急,去江南,将此圣旨传诸贾琮。命其,见圣旨,立归京城。”
荣国府,荣禧堂东廊下三间小正房内。
贾政已经接到卧房去歇着了,太医看过后,只说是急怒攻心,不可再生气,吃一副药好生静养便是。
宝玉被贾母留在荣庆堂,罚他抄写孝经。
贾母发话,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谁也不许再提,不然就是想逼她死。
贾政还能如何
此刻贾环站在外间,垂头丧气站在那,面色十分委屈害怕,巴巴的道“太太,是老爷路过老太太院门口,问我为何要跑,我就答,里面正在打人,老爷让我说实话,我没法子,就说了缘由”
王夫人面色温和淡然,温声道“那你怎么说的”
贾环似有些羞愧,小声道“我就把看到的说了,说宝玉哥哥想要平儿姐姐的丫头小七,去拉小七手时,被推了个跟头,不过宝玉哥哥并没怪她,可不知谁惊动了老太太和太太,太太也没怪,可老太太恼了,要打平儿姐姐和小七太太,我不敢瞒老爷。”
王夫人闻言,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虽然她知道事情必不会像贾环说的那样清白,可是,原她手下的嬷嬷老人们,前二年都被清扫了干净,如今在府里替她看着的眼线都不足,她还真没证据证明贾环在说谎。
而且,又能和今日之事对上。
心中怄个半死,却也无可奈何,让彩霞取了两瓶玫瑰卤子来,给了贾环,打发他回去。
只不过等接过两个玻璃瓶玫瑰卤子,满心欢喜往回走的贾环,刚走到门口,王夫人忽然道“你在哪儿同老爷告的状”
贾环想都没想便答道“梦坡斋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