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心阁内,本就肃煞的气氛,在这一刻,降到了冰点。
戴权直觉得此刻这大殿下面的地龙似全都熄灭了,如今身处于冰天雪地中,全身彻骨的冰寒。
怎么可能
如今两位皇子都不在宫里,之前为了给晋王刘正和五皇子刘升洗脱弑兄罪名,崇康帝命他们去宗人府为刘仁守灵。
可那里可是宗人府啊
崇康帝只有三子长大成人,短短不到三日内,悉数暴毙身亡。
简直和做梦一样,什么时候,国朝贵还在亲王之上的皇子,成了猪猫鸡犬了,可以随意杀害
一个死在永寿宫,另两个,竟死于宗人府。
此皆为世间第一等护卫森严之地,亦都是天子最信得过之所在。
可是三位皇子却
这简直成了古往今来第一大笑话
堂堂一帝王,竟庇佑不住自己的皇子,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三个儿子被人悉数害死。
更恐怖的是,到了这一步,崇康帝竟然绝嗣了
戴权和义忠亲王皆颤栗的看着崇康帝,都不敢相信崇康帝会不会下个屠城令
义忠亲王一言不敢发,只想着若是能回去,早早投了缳自尽了断为好,也免得牵累王府一脉。
戴权则鼓足勇气颤声唤了声“主子爷”
“呵,呵呵”
崇康帝忽然发出一阵瘆人的笑声。
这笑声让义忠亲王和戴权二人毛骨悚然。
戴权“噗通”一声跪下,磕头哭声道“主子爷,这个时候,您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啊不能如了背后人的愿,您要有个闪失,岂不让贼子得逞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无能啊您就是将奴婢千刀万剐,奴婢心里也没一丁点儿怨言,只求主子爷您保重龙体,保重龙体啊”
崇康帝木然的目光,缓缓移到戴权身上,见他额头已经磕的一片青色,眼中泪流不止,他嘿嘿嘿的又是一阵冷笑,一字一句道“宫里、宗室、勋贵、大臣朕威临四海,臣民亿兆,到头来,竟只有身边一个奴才信得过。狗奴才,起来罢。朕能坐到这里,能走到今天,又岂是那些魑魅魍魉的贼子凭着这等下作诡计能打倒的”
说罢,目光如刀般看向面如土色的义忠亲王,道“刘孜,宗室诸王里,多与龙首原那个快死的废物亲近,唯有你,自幼与朕亲厚。朕问你,刘正,和刘升,到底是怎么死的”
提及这两个名字时,崇康帝眼睛都微微泛红起来。
饶是他心硬如铁,这一刻,也不禁快要碎成了粉末。
他此刻以绝大的毅力保持着冷静,就是为了寻出幕后黑手,将其九族,挫骨,扬灰
刘孜闻言,感动的泪流不止,磕头颤声道“陛下,老臣愧对陛下信任,死有余辜”
“先别扯这些,朕问你,朕的皇儿,是怎么死的难不成,又被人下了毒药”
崇康帝厉声斥啸道。
声音之凄厉,似能断铁碎金。
义忠亲王面色惨然道“是”
崇康帝闻言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抓起御案上的一块玉镇纸,狠狠的砸向了义忠亲王,咆哮道“你们都是没脑子的畜生啊刘仁才你们你们蠢笨不如猪狗该死该死统统该凌迟处死”
义忠亲王脑袋被砸破,血流不止,却连擦也不敢擦一下,哭道“陛下,宗人府内的膳食全部都由臣一手检验过。臣都亲口尝过”
崇康帝红着眼睛凄厉吼道“那毒又是从何而来”
义忠亲王磕头道“是两位皇子的伴读下的毒。四皇子和五皇子因为住在宗人府内,所以将两人的伴读招了去。这二人已经招供了”
皇子伴读与公主郡主入学陪侍不同,公主郡主陪读多为仕宦名家之女,而皇子陪读,选的却是士绅望族但族中未有做官人家之子,身家清白,没有太多背景牵连。
也是为了防止皇子被野心之人蛊惑,行结党营私之举。
四皇子、五皇子的伴读,皆为正经士绅之族,祖上几辈人皆为乡里德望之辈。
两位伴读皆品性纯良,言谈方正之人,崇康帝亲自接见过。
这二人,怎会下毒
义忠亲王迟疑了下,方解释道“这二位伴读家族都是江南之江省名望之族,虽没人入仕,但家族中也出了几个举人,收献了不少土地。新法大行后,他们两家人仗着族中出了皇子伴读,带头抗拒新法,被之江省巡抚下令拿下后,严加惩戒,以作杀鸡儆猴之举。后来似乎还查出不少枉法之事,那边便抄了家动了刀。这二位伴读都央求过皇子,可涉及新法大业,两位皇子都没敢答应。他们二位落了个家破人亡的地步,因而仇视天家”
崇康帝闻言,恨至极点,厉声道“这等事,朕缘何会不知宗人府都是干什么吃的朕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义忠亲王面无人色,颤栗道“臣曾问过宁首辅,可他说新法大业,岂能因区区小事而止还说不必拿这等小事烦恼了陛下”
崇康帝闻言,全身怒气似一瞬间消失不见了,他看着义忠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