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执一词,唇枪舌剑许久,便是旁听的景怀帝只听一耳朵,便觉口干舌燥,已经续了一杯茶。但是贾赦和李卓青情知今日一场官司,关系自己生死,互不相让。
且二人皆是聪明人,你来我往之间,攻守兼备,见招拆招,各自给对方挖了无数个语言陷阱,也各自避开对方的无数个陷阱,竟然谁也不落下风。
两人激辩半日,偶尔也会用余光瞧景怀帝的神色,判断景怀帝的态度。只是景怀帝面上看不出息怒情绪,在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处,景怀帝还笑道“朕觉得两位爱卿皆适合去御史台任职。”
贾赦对皇权可没什么敬畏之心,面上不显,心中却腹诽了好几遍景怀帝的恶趣味,这厮就是喜欢听吵架,故意的
李卓青自然是指控贾赦是海匪的内应,明知沉船具体位置,却故意出言误导水师,并且在被自己揭穿之后,恼羞成怒,妄图杀人灭口,自己的手腕就是被贾赦折断的。
贾赦这回倒说了实话,言道自己刚找到沉船,就受到了李卓青的袭击,自己处于自保,才伤了李卓青的手腕。
李卓青怒道“贾赦你血口喷人若非本官发现你奸计,你要隐瞒沉船方位到什么时候你勾结海匪,见隐瞒贼脏不成,又企图暗害本官,简直其心可诛。”
李卓青承认自己发现贾赦的奸计,却并不否认偷袭贾赦,无论是景怀帝还是北斗之人,哪个听不明白
听了李卓青如此暴怒,贾赦朝着李卓青一笑。李卓青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如今要在景怀帝和北斗面前改口,却已迟了。
其实,贾赦和李卓青二人皆对真相有所隐瞒,两人心中皆不够坦荡,如此反反复复,颠来倒去的将那日之事的细节揉碎了,掰开了辩论,若要不露出破绽,皆需要十分清晰是思路和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若是谁稍微一分神,便容易说漏嘴。
也是因此,无论古代还是后世审案,皆会想方设法消耗嫌疑人的体力,令其疲惫不堪,再反复审问。古代那种将人毒打之后再用凉水泼醒的法子自不用说;就是后世不得刑讯逼供之后,也有用高瓦数灯一直照射嫌疑人的面部,不让其入睡,不让其头脑得到片刻休息的法子。皆是让被审之人大脑疲惫,无法保持戒备,无意间道出真相。
贾赦和李卓青二人,皆不是笨人,对今日一场官司,也各有准备,就是深谙审问之道的宋安来审,一时半刻也难以从二人口中套出话来。但是贾赦修炼之后,不但异能增强了,体力和精神力也相应增强;李卓青再是文武双全,也不过是通过武术强身健体的普通人,论保持头脑清醒的持久度,自然比不过贾赦。
也是因此,在景怀帝都听累的时候,李卓青总算说漏了一句嘴。
贾赦摸了一下鼻子,笑问“那么,李大人是承认和我在水底有一番争斗了”贾赦面上故作轻松,心中却暗道一声好险,自己竟然是赢在了体力上。
李卓青只得硬着头皮道“一派胡言”
贾赦笑道“李大人,我如何暗害你当时我见我原本记得的沉船之地没有寻到沉船踪迹,猜测是否在我凿穿船底之后,沉船还往前飘了一段,所以一路朝东去寻。我刚寻到沉船,便被李大人偷袭,我好不容易摆脱李大人的水底追杀,浮上海面,海面上还有十七八个李大人的属下替大人拦截掠阵,难道我一个人包围了李大人等十多人”
李卓青其实知道大势已去,只是昨日夜里,景怀帝曾约谈自己,以为景怀帝对自己终究还有几分信任,是以,李卓青还做最后努力罢了。听到贾赦此言,李卓青并不正面回答,而是继续追问贾赦“贾大人只需说明为何你一边说沉船在礁石以西,一边又甫一下水就往礁石以东潜去之事便好。若说是记错了,总要在礁石以西寻找一阵,没有找到才扩大搜寻范围,而不是下水之后,避开水师耳目直奔沉船之处。”
贾赦瞧着李卓青,问“是啊,李大人比我先去山海关十来日,在我到山海关的时候,李大人已经在海上打捞了十来日,一无所获。为何我刚寻到礁石,又是在水底潜水而去的情况下,李大人能准确无误的追上来偷袭我。而且,还在沉船地点的海面上,留下好几条舢板做接应,生怕我活着上来李大人既然承认在海底偷袭我,自然也瞧见了沉船就在海底,为何不游上海面报讯,却在水下和我纠缠明知道具体沉船位置的只怕是李大人,怕我寻到沉船的也是李大人”
你不是说你找不到沉船是被我误导么,那么你找到沉船之后为何不是先报讯而是先杀人李卓青其实只说漏嘴了一句,但是只要密不透风的证词被撕开一个口子,在势均力敌的对手面前,便再无挽回的余地。
李卓青瞪着贾赦,刚要反驳,便见景怀帝瞧向边上坐着一直未说话的一人,眼中带着询问之色。
此人正是北斗探子许岩。许岩起身道“回皇上,贾员外郎浮出海面的时候,高呼找到沉船了,当时海面之上,确然有好几条舢板摆开阵势。贾大人浮出水面之后,李大人和好几个水兵也陆续浮出水面。”
李卓青脸色灰败,但旋即恢复了镇定,只听他喊道“皇上,是贾赦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