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渊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他觉得乾德帝看起来眼熟了,这不就是他在桃林外见到的,坐在马车上带走那个少年的男子吗
他这样直直地看着乾德帝,可以说是大不敬了,不敬到就连传闻宅心仁厚的乾德帝都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沉着声音“嗯”了一下。
柳渊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敬,连忙低下头去,继续作答。他在认出乾德帝是谁后,心里又激动又混乱的。激动的是他终于要找出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少年了,让他混乱的是他意识到那个少年可能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好接近。毕竟能让乾德帝去接的,那个少年的身份肯定不低,可能是位受宠的王爷或是皇子也说不定。
他倒是没想过那个少年跟乾德帝是情人的关系,因为那个少年并没有以色侍人那种妩媚的气质,而是矜持高贵的样子,一看就是金枝玉叶。
柳渊到后面心里一片乱糟糟的,连自己在朝阳殿上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等作答时间到,上位者示意他停止作答,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皇帝和那么多大臣面前接受殿试,后知后觉有些懊恼自己走神了。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通过殿试,顺利进入官途,从而有机会跟那位少年接触。
走出朝阳殿的时候,他难得有些丧气,他人生前二十几年都没有过这种低落懊悔的时候,直到走出宫门,他还在频频叹气。
他在京城结交的那些公子哥知道他今天进宫殿试,老早就候在宫门外面等他的好消息,一直等到午时,才看到他从宫里出来。
公子哥们马上迎上去,七嘴八舌地问道“柳兄,你殿试考得如何,见到圣上了吗,结果怎么样”
柳渊本就郁闷着,又听他们叽叽喳喳地在自己耳边问,就更加郁闷了。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我看这次进一甲有点悬了。”
听了他这话,又见他情绪不是很好的样子,跟他关系好的公子哥马上宽慰他说“没事啊柳兄,你好歹进殿试了,殿试只是用来排名次的,不管你考得怎么样,最后都能入朝为官,光宗耀祖的。”
“就是啊柳兄,振作起来,以你的才华,就算殿试发挥失常了,
以后在陛下面前做事,总有一天陛下能注意到你的。”
“说得没错,好了,为了庆祝柳兄顺利参加完殿试,今天我做东,咱们去醉仙楼不醉不归。”
“好今天就喝个一醉方休柳兄咱们走”
柳渊其实也并不只是为殿试发挥失常而低落,他低落的最主要原因是意识到他跟那位令他心动的少年之间不可跨越的身份鸿沟。他若是能顺利留在京城当官还好,若是被分配到外地去做县令,那这辈子除非他升迁回京城,否则都不可能在见到那个少年了。
不过,即使他真的能留在京城当官,圣上又真的会允许皇室的子嗣跟他一个小小的官员交往吗他越想越意难平,明明是以会试第一名参加殿试的人,却像个落榜的穷酸书生那样郁郁寡欢,让他的同伴百思不得其解。
殿试结束后,参加了殿试的文武百官将自己给考生打的分数呈上给乾德帝,乾德帝交由礼部统计,最后再按照他的评定标准来划分名次。
乾德帝又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柳渊那个名字,不出他所料的,朝中百官对柳渊在殿试上的表现还挺满意,给的分数都很高。
虽然他因为柳渊妄图染指尹璁而对柳渊有些偏见,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柳渊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因为自己的私人感情,将柳渊放去不显眼的地方,要是被人知道,就显得他这个当皇帝的小心眼了。而且,这事要是被尹璁知道了,肯定也不会赞成,说不定那小东西又要自责,跟自己闹别扭。
但就这样将柳渊指为状元,他又有些不太舒服。他平时忍着尹璁跟皇后太子他们亲近也就罢了,那好歹是一家人,不至于大动干戈。可是柳渊是什么人,一个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书生,凭什么接近尹璁,还妄图染指尹璁,他怎么能让柳渊如意
于是难得小气巴拉一回的乾德帝任性地以柳渊冲撞天颜的理由,扣了柳渊几分,最后分数平均下来,柳渊跟状元失之交臂,居于状元榜眼之下,仅为探花。
礼部看到乾德帝最后决定下来的名单,看到柳渊居然只被点为探花,还有些疑惑,但是看到乾德帝给出的理由后,就没有异议了。柳渊在殿试上确实冒犯了乾德帝
,作为未来的臣子,这是大忌,若是乾德帝再计较一点,说不定都能剥夺他进士的身份,让他永世不得参加科举。
乾德帝觉得他对柳渊已经够仁慈了,希望柳渊能够识相一点,不要再打尹璁的主意。
当然,这些事乾德帝都没跟尹璁提起,尹璁也不关心殿试怎么样。事实上,尹璁这段时间也非常忙,但承光殿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他每天都神神秘秘的,乾德帝不在,叶姑娘也拿他没办法。只能看他每天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回来,身上时不时还青一块紫一块的,任劳任怨地给他上药。
殿试结束后,礼部的大臣又带着人将殿试的结果贴在京城里的公告栏上,朱雀大街又热闹起来,甚至比上次会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