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臻亭钰都还小,不懂得事。
但宜宁已经是个晓事的姑娘了,再过两年就要及笄,方才,母亲躺在床上看她绣花,看着看着,忽然就抹起泪来,道:“眼一眨你就长这么大了,只可惜我这身子一贯不好,也不知日后能不能看着你出嫁......”
“母亲!”
“宜宁,日后母亲要是真有个什么不好,弟弟妹妹你多看护着点。宜臻瞧着脾气大,实则胆子小的很,你要教着她硬气些,亭钰成日里爱往外跑,性子烈,罚了他他也不服气,你得时刻劝着他,要他多忍忍,千万别顶撞他父亲,我若是不在,府里也没有人能够护着他了......母亲不求你们大富大贵,平平安安的就好。宜宁,你是个懂事的姑娘,心思细,做事也妥帖,倘若我真去了,弟弟妹妹交给你,我放心......”
祝宜宁眼眶已经红的不成样子。
或许是不愿母亲像交代后事一般再说下去,她急忙站起身,抹抹眼眶:“亭钰怎么不背了,我去瞧瞧去。”
结果一走到院子里,就听见小弟和宜臻说要是叛军打进京都了怎么怎么着。
张牙舞爪的,声音大的整个院子的丫鬟婆子都能听见。
她真是恨不得把这个莽撞小子拎起来抽上一顿,省的他祸害自己不够,还要把宜臻给带坏。
祝亭钰触到嫡姐微沉的面色,刚才还无法无天的气焰一下子灭下来,缩缩脖子开始继续背:“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
学了也有小半月了,还是只记得这么几句,俗话说三岁看到老,科举这条路,怕是行不太通了。
祝宜宁叹口气:“行了,起来吧,左右你也背不出什么好听的,在帘外请个安就给我滚回去继续念,背不好不许你用饭......夕夕,母亲今个儿身子有些不好,也不敢多见你,怕过了病气给你,晚膳你去我屋里用。”
夕夕是宜臻的小名。
因她出生在七月初七,又在府上排行第七,所以就取了夕字做小名。
因了府上就她有小名,前两年,她还一直没太懂,不知道“宜臻”是自己,还是“夕夕”是自己。
这个小妹妹向来聪慧,什么词儿教了她一遍,她保准记的牢牢的,背书也背的又快又好,唯独在这些事情上,懵懵懂懂,脑子半天都转不过弯来。
此刻,小姑娘就迷惑地眨了眨眼睛,问:“母亲不是要见我吗”
“谁跟你说......哎呀,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刚才宜臻一直把手背在身后,现下微微露出一点,就叫祝宜宁吓得不行,眉毛一拧,视线直接落在了旁边的橘堇身上。
橘堇扑通一声跪下来:“都是五姑娘......”
她三言两语道完了事情经过,不带半点儿夸大抹黑,却也把宜宁气的不行,狠拍了拍门框:“上次不过碎了个寻常的瓷娃娃,闹的跟什么似的,哭天喊地,咱们罪也赔了,礼也还了,这么久过去,怎么还没个消停了!他们四房真是当我们二房没人了是不是!”
祝宜臻不懂长姐为什么那么生气。
在她的认知里,五姐姐摔碎了她的娃娃,后来被祖母罚了,事情就过去了。
虽然哭起来时惊天动地,怎么哄也哄不好。
但要说府上最不记仇的,她算得上是头一名。
而且她觉得好奇怪,明明放在在祖母院子里,珩哥儿帮她说了话,祖母才罚五姐姐的。
但橘堇只字不提珩哥儿,仿若就没这个人似的。
小姑娘揪了揪长姐的衣袖,想自己把事情说清楚。
但就在她即将开口的上一秒,院子门口忽然响起的通传声打断了她的话:“大姑娘,卫珩卫公子那边差人过来了,说是来给七姑娘送玩具的。”
祝宜宁微微一怔:“卫珩”
卫珩......那不就是宜臻的那个撞了大运攀上尚书府的破落户未婚夫吗
他给宜臻送玩具
这是,迫不及待上门来讨好人了
还没等她思索出个结果,身边刚刚还抱着她大腿的奶娃娃就跟小炮仗一样冲了过去。
扬着稚嫩的小嗓音,着急地喊:“橘堇橘堇,弹珠,你快把我那盒弹珠找出来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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