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成,好歹处好了关系,日后女儿嫁到了卫家,总归不会太难熬。
何至于像现在这样,两头不讨好,只满足了自己的小性儿。
愚蠢。
卫珩懒洋洋地收回目光,只觉得这偌大的祝府,唯一不那么讨人厌的也就那位“门房”小八和这一口一个“珩哥儿”的矮冬瓜。
他把视线转向一直牵着他的袖口恋恋不舍的奶娃娃,道:“等会儿我差人把玩具给你送过来,泰迪熊你抱着溜便是了,积木我那儿有图纸,你让你爹娘教着你玩,不难。”
祝宜臻微微睁大了眼睛。
片刻后,她咯咯咯的,咧出一个欢喜的笑来,童音稚嫩:“珩哥儿,你好的很,我过生辰的时候,爹爹送了我一盒好漂亮的弹珠,我也差人给你送来。”
你好得很。
活像骂人似的。
但卫珩面色平静地颔首,道了一声好。
尽管卫小爷天生脾气暴,不好惹。
但对于一个还在有样学样,措辞混乱阶段的奶娃娃,他还是展现出了难得的宽宏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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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臻被丫鬟牵着回到娘亲的院子里时,正好看见自己的八哥哥正跪在地上背书。
和她长的贼溜像的男童,面容沮丧,语气蔫蔫,因为跪不住,屁股已经坐到了蒲团上:“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昔孟母——”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她迈着小腿跑过去,蹲在他面前,用一双圆眼睛瞅着他,语气认真,“八弟,你愚不可及。”
说真的,橘堇都不知道自家姑娘这些词儿都是从哪学来的。
“我会背的。”祝亭钰气红了脸:“昨夜里父亲考我,我都能背到百而千,千而万了呢。”
“可是爹爹说,他和你一般大的时候,都能背完整个三字经了的。”
“和我一般大,便是和你一般大,你也背不出。”
“夫子又没教我背。只你每日里在院子里念一下下,我就都记住了。”
宜臻骄傲地站起身,俯视他,“爹爹说,若女子也能科考做官的话,我做大官,你只能做小官。”
“可女子就是不能科考做官哩,母亲说了,以后父亲致仕,我做大官,要护着你和长姐,我才是家里最大的。”
“胡说,你连枣泥酥都怕,应是我护着你才对!”
“反正你又不能科考,力气还那样小,也不能像木兰一样上战场,以后叛军要是打进京都了,你就完啦。”
“亭钰!瞎胡说什么呢,我看你是还嫌跪的太舒服是不是!”
前方忽然传来一道严厉的斥责声。
门帘被打开,一个鸭蛋脸面,眉似远山的豆蔻少女走了出来,视线落在院中跪的歪歪扭扭的祝亭钰身上,面色沉了沉。
宜臻立马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依偎在她身边,软软地喊了一声:“大姐姐。”
是了。
这位掀帘呵斥的貌美姑娘,就是府中的大姑娘,宜臻嫡亲的姐姐,祝宜宁。
祝宜宁原是过来探望母亲的。
祝二太太前些日子受了寒,又是发热耳鸣又是头晕鼻塞,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今早才刚刚好些,结果上午和丫鬟婆子准备腊八粥,约莫是受了冻,午觉醒后,又觉得昏昏沉沉,起不来身。
她过来时,亭钰已经蔫了吧唧地跪在蒲团上,说是方才趁夫子不备,偷偷溜了出去玩,都溜到角门处了,只差一点儿就要跑到大街上,可把人吓的不行。
好容易被捉了回来,又背不出昨日夫子给的功课,这才被母亲赶出来罚跪。
想必母亲也是知道,倘若父亲回来听见这么一桩子事,怕是会罚的更狠些,连板子都要用上了。
想到这儿,祝宜宁就不免叹息了一声。
她是父亲的第一个血脉,也是府上这一辈的嫡长女,长到八岁,父亲才陆陆续续开始有了其他孩子,所以自小过的顺遂,还有在父亲脖上骑大马,膝上挥笔墨的经历。
但宜臻和亭钰出生时,府里孩子就多了,父亲也变得越发肃正。
宜臻倒还好些,亭钰见到他,真真是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宜臻和亭钰是龙凤胎,当年刚出生,失踪了好几日的祖父恰好被人平平安安地送了回来,周岁时亭钰抓着一个官印,第二日祖父就升了官,圣上也随之赐下这座宅院。
人人都说这对龙凤胎是府里的吉兆。
可是对于母亲来说,却并不是这样的。
她生双胎时伤了身子,大夫诊脉说,日后怕是很难再有孕了。
而这对被她放在心尖尖上的龙凤胎,宜臻被祖父订给了一个七品小官的长子,亭钰成日里捉猫逗狗,心思散漫,书念的没有柳姨娘屋里的盛哥儿一半好。
因了这个缘故,父亲连柳姨娘的院子都多去了几分,保不齐哪天就又生下个庶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