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手站于书桌前的男人早已整顿好了仪容,正抬手, 挥袖书了一笔遒劲有力的大字。
他凝神端视两息, 笔尖突而在纸面上胡乱一涂, 抹去字样, 而后将纸张收敛,毫无征兆地尽数撕碎。
纸屑于楚凛削瘦的手掌中洒落纷飞, 衬得他被笼罩于阴影中的脸色愈发意味不明。这时有人翻窗入了殿内,几步过来, 单膝跪地,朝楚凛行礼。
楚凛像是早有预料, 神色不变, 抬手示意来者可以出言禀告。待其述说完了方才的情况,他方抬起头来, 吩咐道“我知道了, 你先下去。”
跪在地上的人垂头应是,利索翻窗离开了这里。
待这人走了之后,楚凛极其熟稔地将笔架放倒, 书本弄乱, 再随手拿起砚台,将墨汁泼到余下几张纸页上,又将这些纸都撕成了差不多的大小,沿桌边一甩, 覆盖了先前的纸屑。
屏风后有位男子走了出来, 看其面相, 年岁不过二十五六,身着水色锦绣长袍浅蓝对襟衫,腰坠琉璃玉牌,足踏流云细纹靛蓝软靴,从头细数到尾,每一处都似是彰显着非富即贵。
他打量了楚凛一眼,似笑非笑道“不过一个小太监,竟能让你这般注意”
楚凛不接话。
这人便又道“模样生得平庸了些,但你若真是喜欢,待事成之后,我差人将他带来,供你取乐逗趣,如何”
语气相当轻蔑随性,江奕新选的身份好歹也是皇宫里头的熟脸,他却全然没有放在眼里。
若非权贵之人,恐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楚凛冷硬地截断了他的话“我想要什么东西,自会亲手去夺。”
锦服男子并无不虞,至少面上没有这么表现出来。听见楚凛用东西来形容江奕,锦服男人眸中掠过一抹了然,更加笃定楚凛只是一时兴起。
现今的楚凛厌恶旁人近身,洞察力又极其敏锐,视线内有人多靠近一步都能引起他的警觉,是以江奕只能在宫殿周遭看到暗中保护楚凛的人,而他曾在这殿内做过什么,锦服男子无从得知。
只当江奕送来一餐饭便莫名其妙被楚凛给看上了。
要容貌没有容貌,要性情没有性情,还是个身体存在残缺的小太监,这样的喜好恕锦服男子无法恭维,不过在此人看来,只要不会妨碍到之后的正事,楚凛即便是喜欢一头牲畜也无伤大雅。
“昨晚我接的密信时还觉得不可思议,毕竟此前多次提议动手,你都持反对的态度。”锦服男子慢悠悠地道,“我也习惯了,现在的你可是一尊大佛,当初等你表明立场便足足等了六个月,眼下的事更是非得我亲身前来才请得动你,楚凛啊楚凛,恐怕皇帝老子都没你这么大的架子。”
楚凛只是轻嗤一声,不以为然。
锦服男子好奇道“昨夜为你送信的人是谁”
楚凛不想提起江奕,不耐烦地搪塞道“你的人一直守在那处,难道就没看清他的脸。”
熟料锦服男子合掌一拍“那倒不是不是没看清,是压根就没看见。沿路走过的只有皇帝亲卫组成的御林军,你说奇怪不奇怪”
楚凛闻言,顿时满脸复杂。
锦服男子观其反应,不着痕迹地试探道“难道你在御林军里也安插了人”
他也不是没想过将暗线渗透进去,但当皇帝的在草原嚣号勇猛无畏的头狼,实际分外惜命宛如,近些年不知是不是听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宫闱腌臜事,导致长明宫内外的守卫严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会有此一问也表明了锦服男子对楚凛的提防,毕竟他们只是为了推翻新政而暂时形成的同盟,旧朝太上皇在逃亡时被一箭射死,其他皇子或死或在城破的慌乱中被人带走,尚记存的旧朝势力只认定了楚凛一人。
现在他与楚凛合作交好,日后未必不会成为敌人。
楚凛扯眉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嗤笑道“我若在御林军里插上一手,必是早就要了那老不死的狗命。”
话中狠厉直迫而来,若利剑出鞘绽开灼目锋芒,惹得锦服男子一阵心惊胆战。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锦服男子按捺心中的不安,强自镇定道“那你现在想好了”
楚凛道“想好什么”
锦服男子“想好了走上这一条不归路。我知你无心权势,只是幼年受气颇多”
下一刻楚凛轻笑了一声,让锦服男子宽慰的话再难出口。
您是陛下,当然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待奴请示了摄政王,由摄政王点头之后奴便带您去。
饿了不久前才吃了东西,这么快就囔着闹着饿了,难道奴才们方才短了您吃喝不成好好好,即便是又如何,也不想想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还敢出言不满
书没有。笔墨纸砚没有。出去当然不成我说太上皇,陛下有令让您好好休息,您就安生在这坐着不成么
快快快陛下临时设宴,这小子也要出席,赶紧的把他拾掇拾掇,哎呀看这穿的都是些什么这偌大的屋子你们拿什么不好偏要拿衣服。什么他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