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这个地方算是詹柏羽的势力范围的边缘。但是两年前,詹柏羽被刺杀,这地方就没人管了。
也不能说就没人管了,官府还照样在这儿收税,也有水军巡逻。只是一旦有过于凶悍的江匪,他们是不会拼命的。上头还会收江匪的孝敬,睁一眼闭一眼分个成什么的。詹柏羽与太尉虽死,新的利益链又结了起来。
今天是两伙水匪约架――计划在江上的,但是今夜暴雨,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死法。于是改在岸上斗殴。
白及问“咱们不行侠仗义吗”
“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人,看他们怎么死,”白芷慢吞吞地说,“行侠仗义也分个策略,没人管他们,再难再险咱们也不能白看着。可如果他们要自相残杀,不妨看一看,能省点力气也不坏。”
“嗯。”白及不再说话,大口吃饭。
两人吃饭都很快,三两下扒完了,白及道“碗我来收拾我都不像个徒弟了。”
“我管你叫大哥行不行”白芷一向没正形,“保姆那是瞎说的,敢把大师兄当保姆的货,没有能活过二师兄的剑的。”
白及道“那不一样。”
“哎哎,放下放下,开始打了”白芷摸出望远镜来,扔给了白及一个。白及捧着望远镜发怔,看白芷已经架起来了,也学她的样子,往眼前一架,手一抖,颤声问“师、师父这是什么宝贝”
白芷一把捞回望眼镜塞回他手里,边看岸上边说“出息呢当我徒弟就得绷得住望远镜嘛”
白及一面学她的样子,岸上人物历历在目,甚至能看清一边领头的是个光头。他却无心观战了,只是追问“我没见师公、师伯他们用这个,是您造的吧”
“是啊我伟大吧”
“嗯”
“那还不陪我看戏看准了,别让他们跑了,他们要是跑了呢,咱们得去扫尾。”
“是”
岸上打得热闹,白及看得津津有味。
两家打得都凶,砍刀飞舞,白芷道“别只看热闹,喽没什么功夫,这领头的功夫还是可以的。”白及吃了一惊“师父,你都说他们的功夫不错”白芷道“我是说,不辣眼睛。”白及道“吓我一跳,还以为他们功夫很好呢。”白芷道“混口饭吃足够啦,江湖上哪有那么多的高手呢咦”
白及问道“怎么了”
“你看光头的右边两丈的地方。”
白及依言看过去,过了一阵才说“好像有人”
白芷已经认出是什么人来了――简淳。“他怎么过来了别也是离家出走吧”
简淳还就是离家出走的。论剑大会他算是闯了个大祸,论其本心,不能说做得不对。结果却是把他爹精心策划的论剑大会弄成了场尴尬戏,铸剑庄更是损失惨重。江湖人不指责他,家里人没有责罚他,他也觉得面上无光了。
比这更让他难受的是精神上受到的打击,他看不惯的刻板前辈们给他收拾善后,他最看不惯的顾、沈两家装逼犯稳住的局面。他自认是凭本事吃饭的少侠,却被人说是靠着父荫的纨绔二世祖、绣花枕头。这次论剑大会,比上回京城那个迷你论剑会还伤他的心。
好,我就不靠家里,凭自己的本事去闯江湖,风雨我自己扛
执拗的少年都有点毅力,他真就一身布衣,扛了把破剑离家出走了。一路风雨不必讲,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也做过一些,没了铸剑庄少庄主的名头,他还是带着点少爷气,交朋友便没有以前那么方便,还常吃白眼。好在自幼也是延请名师教导,水平还是有一些的,他以“贾名”做名字,也闯出一点名头、结交了几个新朋友。
盯上这两伙水匪,是因为他新交的一个朋友。这个朋友家得到消息,这伙水匪前些日子劫了一伙客商,把妇孺关在营寨里。再过几天,这群妇孺不被作践死,也得拿去卖了,他们打算营救。他的朋友们得到消息,水匪今天约架,老巢只会留一些菜鸡,朋友们决定去水匪寨里偷人,简淳因为武功不错,任务是盯住光头这群首领,如果首领打赢了、回来得早,简淳得拦住他们。
由于号称“辟水”的光头首领在江湖上武艺不算顶尖,简淳也毫不推辞地接受了这个任务,也在等双方打个两败俱伤。
“他居然能等得下去了,真是长大了啊”白芷感慨。
白及小声哔哔“那他长得有点晚。”
“不怕晚,就怕一直不长进。”
白及哼唧了一声,有点不大服气,觉得这少爷的命是真的好。别人是没有这个命慢慢长的。
此时,岸上的情况又起了变化,光头“辟水”觑了个机会,一刀砍翻了对手,他的手下趁势掩杀,对方失了首领之后人心涣散,被杀了个七零八落,有两三个人跳到了水里。白芷往小桌上的盘子里掂了一枚菱角,曲指一弹,破空之声被雨声、江水声、喊杀声掩盖。跳入江的人陆续翻了白肚。
江面上讨生活的人,跳到水里就算是拣回了半条命,另半条看今天天气。光头怏怏地说“算他运气好,咱们走”
“哪里走”简淳一声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