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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坐了会儿,薛金泉见薛庭儴面露疲态,便忙对大家说薛大人长途跋涉回来,还是先安顿了再说,便把人群驱散了。
薛宅十分宽敞,前后三进,里面的物件都是崭新的,一尘不染,看得出平时打理得很用心。
打从安顿下来后,宁宁就不落家了,每天都是带着人四处乱跑着玩。而对于薛庭儴和招儿来说,却是陷入无尽的忙碌之中。
每天都要见许多人,薛庭儴是,招儿也是。
薛庭儴见的大多都是认识的村民,附近的乡绅,乃至夏县现任的知县,平阳府的知府及地方卫所的将领,都络绎不绝前来拜访他。
他不过是回个乡,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无奈,他只能挂出回家祭祖,不见外人的牌子,这些上门拜访的人才少了些。
当然,这般忙碌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例如,夏县的知县便主动给薛耀弘及王葳大开方便之门。明明已经错过这次县试,可他却重给两人单独考了一场。
题目与县试时一样,薛耀弘和王葳还专门去了一趟县衙赴考。
考罢,卷子便直接送往平阳府,以知县之名保送入这次府试。
其实这种情况并不罕见,一些高官家的子弟大多都有秀才之名,有些是靠真本事,有些则是下面人给办的。
像这次,就是下面人给办的。
薛庭儴虽是无奈,但他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没道理别人能走后门托关系,他这送上门的后面就不能走了
两个小辈的卷子他也看过,以他六元及第的眼光,哪怕没有顶着他薛庭儴的名头,两人过这场县试也是没有问题的。
时间就在这些琐碎的事一点点过去,余庆村的人都以为薛庭儴不会久留,哪知他们一家人却在村里住了下来。
今年京里热得早,还没入五月,天就热得像蒸笼。
内阁大堂里,一众阁老、舍人们汗流浃背,直骂这天抽了疯,这才几月,竟是热成这样。
别看这些阁臣们人前体面威风,实则在宫里办差,一切都得遵循宫里的规矩。上面没发话给内阁送冰降暑,哪怕家家府上冰窖里都装满了冰,也没人敢带进宫来。
只能熬着。
吴阁老刚从乾清宫回来,之前还因着乾清宫里的冷气,而显得清凉干爽的躯体,早就因这一路上的暴晒,变得热气腾腾。
不过他脸上却是带着笑的,入了内阁大门,就笑着对迎上来的一位舍人道“陛下说了,下午就让内务府给内阁配冰。”
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人,五年的时间也足以改变吴阁老。
他少年得志,中年入阁拜副相,顺风顺水了一辈子,临到老却在一个黄毛小子面前栽了跟头。
嘉成帝的厌恶,冯成宝的另起炉灶,又因他同意设立市舶司之举,早已被下面许多人背弃。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自己的境地竟落得如此艰难。
不过他既能一步步爬上现在这个位置,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他在告诉费迁顺大流才是趋势的同时,何尝不也是动了心思。
随着时间过去,敢与嘉成帝做对的大臣越来越少了,逢迎和顺从的声音越来越多,这其中又以吴阁老为之最。
吴阁老变得很听话,变得嘉成帝说什么,便是什么。
也许一年两年,嘉成帝并不会对其改观,可若是三年四年,一如既往呢
每个帝王都难逃刚愎自用,当曾经最大的对手,匍匐在自己脚下,为自己歌功颂德,大抵所有人都会沉迷于这种成就感。
而吴阁老就是靠着这些,一点点又重新站起来的。也许许多清流都会对其不屑一顾,甚至没少爱之切恨之深地唾骂他,但这并不妨碍他依旧屹立在权利中央。
“阁老擦擦汗,多谢阁老替咱们下面人着想,下面两房中书都记着阁老的大恩。”
吴阁老接过巾子随便擦了擦,便放回此人的手上,笑眯眯的“这是什么大恩,于人于己都方便,陛下记着内阁,就是日理万机,难免想不到这些琐碎事上,我不过是提个醒。”
说完,吴阁老就回自己的值房了。
这叫钟群的中书舍人,这才捧着巾子回了诰敕房。房里的人见他进来,虽是嘴上没说什么,脸上都带着似笑非笑,此人也不去看,反倒轻哼了一声。
值房里,吴阁老在大案后坐下,冯青端着茶走上来。
吴阁老接过茶盏砸了口,才道“今天陛下问起薛庭儴,吏部还没收到他呈上的述职书”
冯青摇了摇头。
吴阁老哼笑一声“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
与此同时,乾清宫里。
嘉成帝放下折子,疲惫地揉了揉鼻梁“这薛庭儴是跟朕怄上了气。”
哪个官员接到圣旨,不是连夜快马加鞭赶回京,生怕拖延了惹来上面的猜忌。可他倒好,先是回乡祭祖,如今倒在老家里住上了,俨然一副没打算回来的样子。
这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