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爹”
薛庭儴一把将弘儿举了起来,笑道“爹差点就晚了。”
“还来得及,来得及。爹,走咱们放炮去。”弘儿让爹将自己放下来,就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去。
薛庭儴风尘仆仆,脸颊消瘦,明明眉宇郁结,却还是笑着和弘儿说话。
见到这一幕,招娣再也忍不住了,靠在沈平的肩头,掩面啜泣。
“老天爷啊,你不长眼睛”
沈平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地叹了口气。
院子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几个小厮作怪子地去点炮竹,将两个孩子逗得哈哈直笑。
噼里啪啦声中,招娣忐忑地问薛庭儴“可有消息了”
薛庭儴没有说话。
她眼神一暗,顿了顿又道“那过了年,还出去不”
薛庭儴摇了摇头“该布置的,已经布置了,如今只有等。我还有其他事要做,就不再出去了。”
招娣点点头,故作轻松道“你也别急上火,我那妹子是个有福气,小时候有人给她算过命,说她要大富大贵一辈子。她肯定没事,说不定在哪处等着我们,也说不定过些日子自己就回来了。她是个机灵鬼,胆子也大,小时候在家里个个都挨打,就她最机灵总能躲过去。那会儿我被卖了,她才多大点儿,一个人就找了过去”
说到最后,连招娣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二姐,我知道,招儿肯定不会有事。”
“你知道就行。”招娣顿了顿,看着那边玩得正乐的弘儿道“弘儿是个懂事的,招儿不在,你可千万不能垮了。”
“知道,二姐。”
同样是除夕,红岛上却没有几分过年的味道。
虽是招儿听兰妞说,大龙头特意命人置办了年饭,全帮上下都有。甚至连招儿这个阶下囚,也有五菜一汤,十分丰盛。可空气里少了那淡淡的火药味,和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就觉得差了点儿什么。
太安静了,静得像一座坟墓。
“夫人,时候也不早了,你快歇着吧。”
这种时候,招儿自然也没有守夜的欲望,便点点头上了榻。
躺在榻上,她想了会儿心事,就睡着了。
做了一个梦,梦里杂乱无章,光怪陆离。迷迷糊糊之间,她听见有人在哭,就突然醒了。
是兰妞在哭。
兰妞平时就睡在外面的小榻上,招儿知道是有人让她看着她。兰妞长得不算好,又黑又壮,却是个十分善良的姑娘,往日待招儿也是尽心尽力。
这大半夜偷偷地哭,又是除夕夜,这是想家了招儿知道兰妞是被海盗们掳到岛上的,但也仅此这些。
其实她也想家了,她想自己的男人,想儿子,想二姐,想葳哥儿
招儿想,也许等一会儿兰妞就不会哭了,可一直等还是没停下。哭得让她心浮气躁,所以她披着衣裳起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
“夫人,我没事,我就是”
相处了这么久,招儿虽对兰妞不太了解,但也清楚她的性格。兰妞一旦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时,就会拧巴衣角。
招儿在小榻上坐下,难得有耐心地道“你是被海盗掳来的,我也是;你是姑娘家,我也是。今天是除夕夜,若是在家里肯定是一家人和和乐乐,哪怕是为了你在家里的爹娘,你也不该哭的。”
听到这话,兰妞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夫人,我不是想家,是我姐”
然后,招儿在兰妮口中听到一个故事,一个让她头皮发麻的故事。
兰妮和兰妮的姐姐花妮是大昌沿海某个小渔村的姑娘,这种小地方除了在地里刨些食,就是指着在海里打些鱼,用来度日。
与定海县般无二致,因为禁海原因,兰妮一家过得很苦,可最起码一家人和和乐乐。
可是突然有一天噩运降临,村里来了倭寇,烧杀抢掠。
村里的女人都被抢走了,包括兰妮儿姐妹。
是一伙儿海盗抢的。
他们常年漂泊在海上,最渴望的就是女人,可官府通缉,他们不敢上岸,只能忍着。可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于是这些海盗隔些日子就会冒险上岸来抢女人。
在海上,最值钱的除了那些海货,就是女人。
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在岸上签了死契也就卖一二十两,可在海上却能卖到千两纹银。
或是自己拿来泄欲,或是拿去卖掉,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那会儿兰妮还小,长得粗壮又黑,没人将她放入眼里。可花妮不一样,就被人玷污了。
有些人不堪受辱死了,有的人没死,花妮就是那个没死的人。
这么过了大半年,这伙海盗被红帮灭了,兰妮姐妹俩就来到了红岛。可天下乌鸦一般黑,即使大龙头有明令不准奸淫妇女,可这红帮上下几万帮众,成了亲的海盗寥寥无几。
这些海盗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