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打算强行拿人。
没人带路,便有兵卒拿着刀,逼着那衙役在前面带路,于是这一群人就浩浩荡荡去了三堂。
此时三堂中,薛庭儴一身笔挺顺滑的青色官袍,乌纱帽也是端端正正戴在头上。
官服作为大昌数万官员制式的常服,其实并不是适合所有人穿,有的人穿着还不如穿便服美观,可也有人能把这一套冠服穿得很好看。
薛庭儴就是例子,他穿便服时气质清朗,因为脸白,所以稍显文弱。可穿上官服,官服的威严就综合了他的文弱的气质,而显得威严英挺。
此时,他正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两盏茶。
灯光的衬托下,他脊背挺直,却略显单薄。
听到外面的动静,他抬头看过来,苦笑道“你们这些人真是不死心啊。”
那千户走了进来,立在堂中,双腿微叉,面上带着居高临下的冷笑“薛知县,公务不等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期间伸手做请坐的姿势,可惜被这千户给忽略了,只是目光灼灼地盯视着他。
“还未请教这位大人名讳”
这千户冷笑了一声,昂首道“我乃浙江提刑按察使司下千户,姓李。至于名讳薛大人就别问了,本官只是来办公,奉命请薛大人去臬司衙门走一趟。待公务办完,谁也不识得谁,你们这些当官的应该祈祷不要见到我们,因为但凡我等出现,就是你们倒霉的时候。”
薛庭儴微哂,又道“那还不知李千户可有羁押令”
自打来后,已经有两个人问起这事,所以李千户格外不耐烦。不过他也清楚这是应该走的过场,眼神往后一斜,樊县丞就从后面走进来,捧着一张纸,送到薛庭儴面前。
“大人,您看看。”樊县丞声音里带着颤抖。
之前他就看过了,确实是臬司衙门发下的文书,关防大印都有,做不得伪。
所以这次薛大人是真要倒霉了。
薛庭儴端在手里看,看得很仔细。
看完后,他微微地叹了口气,脸上又挂起一抹笑,站了起来。
众人只当他是放弃挣扎,李千户露出得意一笑,樊县丞则是更是心中伤感。可就在这个时候,薛庭儴却没有上前,反倒进里间去了。
时间拉回到之前,还是城门那处,有人叫响了门。
不过骑在马上的人是张熟面孔,门吏什么也没说,就赶忙跑下去开了城门。
心中自然少不了疑惑,这种时候胡三爷怎么从外面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辆马车。不过在衙门里当差的,知道有些事可以问,有些事不能问。
这马车一路驶到了县衙后门,方停了下来。
从马车下来一个人,穿着黑色的兜帽披风,只能从体格上看出是个男人。其身边跟着四五个随扈,哪怕是胡三都被隔在外面。
这一行人一路来到三堂,薛庭儴穿戴整齐,早已是等候已久。
他迎上前去,正打算行礼,却被对方伸手打断了。
这穿黑色披风的人率先步入堂中,胡三让人奉了茶。薛庭儴屏退左右,可惜此人的几名随扈却不愿走,还是他挥了挥手,这几个人才退去了外面,关上门。
“不知薛大人找本官来,所谓何事”
薛庭儴脸色挂着淡笑,在此人对面坐下,伸手请茶,见对方不动,方失笑了下,端起茶盏啜了一口热茶。
“自然是有事情的。若是无事,下官也不敢冒然请大人前来。”
“你最好有个合适的理由,不然”对方的声音慢悠悠的,却是隐隐带了点威胁之意。
薛庭儴叹了一口气,道“此事对大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见此,对面的人也不再催促,而是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喝起茶来。
一盏茶过,还是薛庭儴沉不住气,率先出声了。
“难道大人不好奇下官有何事”
此时反倒对方稳坐钓鱼台的姿态,一直未放下的兜帽挡着他的脸,慢条斯理的语气从其下传出。
“不管是何事,薛大人自会说出,本官就是急,也是无所用。”
薛庭儴笑了起来“大人不愧是大人,光是这份定力,就让下官汗颜。”他搁下茶盏,顺了顺自己衣袖,道“其实这次下官请大人来,是想救大人的命。”
“哦”
这一声哦,蕴含了许多意思。即是疑惑,也是诧异,同时还有些轻蔑,似乎薛庭儴在说什么笑话。
薛庭儴哂然一笑,突然站起来“大人请与下官来。”
这人并未当即站起,直到薛庭儴身影隐在那门之后,他方才站起跟了过去。
里面是间暗室,无窗,却是灯火通明。
像是间佛堂,却又不是。
面积不大,里面也并未摆放任何桌椅,只有正北方处摆着一张供案。供案上放着一个朱漆托盘,其上放了一样东西。
就是这样东西,让身穿黑色披风的人当即瞳孔紧缩起来。
那是一份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