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薛庭儴也不是待在衙门里, 哪儿也不去。
他每天都会出衙门巡视一趟,以前该干什么, 现在还干什么, 唯独就是屁股后面多了几个跟屁虫。
这几个兵倒也不是拘着他,似乎就是提防他跑了。他到了什么地方, 就在外面守着,让人弄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来监视他,还是来保护他的。
又是一天过去,金灿灿的晚霞将天空渲染成一片橘红色。
明明已是夏末,天还是热得让人难受。
薛庭儴回到后宅,屋里冷清清的, 便让下人搬了张躺椅去外面纳凉。因为有蚊虫,便在不远处点着驱蚊香, 有阵阵微风拂来,倒是能平添几分凉爽。
晚饭吃的面, 不同于在山西用肉做浇头,这里则是各种鱼虾。自打招儿走后,薛庭儴吃饭就是有一顿没一顿,幸亏县衙厨婆子的手艺还不错, 来了两年多,倒也能习惯这里的口味了。
等外面黑下来,薛庭儴就回屋了。
包宜兴来找薛庭儴说了会话, 期间胡三来了一趟,薛庭儴回房换了一身衣裳, 便去了前衙。
像定海县这种小县城,一到晚上城里是非常安静的。
有宵禁,过了时间还在街上游荡,被县衙里的人抓住要打板子。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这个例外整个县里的老百姓都懂,可自打薛知县来了,夜里干活儿的事就没了。
所以现在晚上守城门的活计非常轻松,到了时间关上城门,不是上面发话谁都叫不开。
可今儿晚上反倒出了奇,先是县衙那边让开了一次,守城门的门吏正打算睡下,又有人叫门了。
城门被人擂得通通直响,听动静像似有不少人。
门楼上一阵脚步声,几个门吏出了来,顺着门楼上往下看。
赫,好家伙,外面竟来了几十人。
都骑着马,手里拿着火把,看其穿着打扮俨然是哪里的官兵。
“我们是臬司衙门的,因公办差,速速开了城门。”
为首的人从怀里掏出一面令牌,虚晃了下,便收了回去。
门楼上几个门吏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门吏犹豫道“各位大人,县衙里的有规矩,没有上面人发话,这城门不能开。您看能不能让小的们先去问个话,诸位大人稍等片刻”
为首的是个武将模样打扮的人,似乎脾气十分暴躁,从腰间拔出了刀“瞎了你们的狗眼,我臬司衙门办差,还要等着你们县衙发话上次你们那县太爷不是说等着上面的羁押令,现在羁押令来了,速速开门,不然等老子进去了,治你们个阻挠臬司办差的大罪。”
闻言,这几个门吏当即慌张了。
这是来抓大人的如果大人被抓了,他们可怎么办
却也不敢再生阻挠之心,两个门吏下去开了城门,还有个则是匆匆赶回了县衙。
可惜他腿脚没有马快,刚到衙门口,就被这一行人马给赶超了。
县衙的大门被拍得通通直响,刚有人从里面打开门,这些人就宛如饿狼也似扑了进来。
“快让你们的薛知县出来回话”
樊县丞、周主簿都被叫起来了,两人衣衫不整,面色惶惶。
“您看这半夜三更的,我们大人已经歇下了,诸位大人这样可好,下官先安置各位歇下,有什么事明天天亮以后再说”
周主簿被搡了个趔趄,为首的那个千户模样的人大步往里面走去,边道“少给我拖延时间,上次曹佥事来跟你们好言相商,倒是弄个铩羽而归。今日老子来可不会跟你们客气,我就想看看那姓薛的知县到底有多横”
一旁还有兵卒附和道“快让薛知县出来,让我们千户大人动了怒,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樊县丞努力稳住扑通扑通跳的心,理了理衣衫,上前一步道“既然各位是来抓人的,不知可有上面的文书”
那满脸横肉的千户嘿嘿冷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砸在樊县丞脸上。
樊县丞摊开一看,面色大变,慢慢又转为了死灰色。
“现在没话说了让你们薛大人赶紧出来,再磨蹭我让手下的人去了,到时候闹出什么有辱斯文的人,那就莫见怪了。”
“下官这便去请。”
樊县丞去了一旁,叫来一个同样心慌意乱的衙役,让他去后面请薛庭儴。
大堂中的气氛十分压抑,正中那副山水朝阳图在火把光的照耀下,平添了几分诡异之色。其上书着明镜高悬的牌匾挂在最上方,泛着一种冰冷的金光。
樊县丞心中一片茫然失措,甚至不知明日的太阳还会不会升起。
那衙役很快就来了,却是满脸怯怯。
“大人说了他不来,他是朝廷命官,你们这等强盗行径,半夜前来,打得是什么主意。”
那千户被气笑了,道“我等从府城而来,连赶着几日的路,到地方还要给你们挑个时间就知道这些文官们屁事多,既然给脸不要,那就别怪我们不给脸了。”
说着,他就往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