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见对方也不说话,小胖子自我介绍“我叫毛八斗, 才高八斗的八斗, 也是家有八斗余粮的意思。”
薛庭儴有些忍俊不住了, 问“你家很有钱”若不何必着重申明家有余粮。
毛八斗有些尴尬地搔了搔脑袋“我家也没什么钱, 就是开了个小杂货铺, 这名儿是我爷给我取的,他见人就这么说。”
原来竟是家学渊源。
薛庭儴忍住没笑,道“我叫薛庭儴。”
“这名儿倒是挺拗口的。对了,你是哪儿的人”
“我乃湖阳乡下余庆村人士。”
两人正说着,又有一个人推门走进来。
此人个头挺高, 但面容憨厚,看其模样打扮也是湖阳乡下某个村的人。果然经过小胖子的介绍薛庭儴知道,此人叫李大田, 其祖父是大王村的里正。
这毛八斗和李大田在这里读了两年了,今年是第三年,两人去年就住在这间号舍里, 所以早就相识。
因为毛八斗是个话唠, 连带薛庭儴也不免与他们多说了几句,三个人正聊得热火朝天之际,这屋里最后一个人也到了。
是个长相瘦弱, 阴郁沉默的少年。看模样好像家境不好, 衣裳上打着补丁,脚上的鞋也是破的,来了也不和人说话, 就把自己的包袱往靠门的那个位置一放,低着头铺炕。
“庭儴,你是新来的,我带你到处逛逛去。”毛八斗热情道。
薛庭儴也没拒绝,三人相携出了号舍大门。
这号舍位于书馆的左后方,再往前就是射圃了。所谓射圃就是习射之地,古有君子六艺,所谓六艺,便是礼、乐、射、御、书、数。
打从前朝逐渐完善了科举制度,以制艺作为朝廷选拔官员的标准,这君子六艺便渐渐为人所弃。除了礼、书、数依旧尚存,御、乐、射等已经不是作为一个君子,也就是读书人的标准,而是变成了附庸风雅之物。
虽这射圃乃是县、州、府学乃至国子监等场所标配,以至于许多学馆、书院也纷纷跟风仿造,却不过是个摆设。而在清远学馆,这里则是学生散心娱乐之所在。
射圃并不大,也就半亩左右,却是种植了许多草木。此时正是万物复苏之际,四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绿色。
一路沿着小径来到射圃,见左右无人,毛八斗才低声和薛庭儴说“那陈坚是个不好相与的,你平时少于他交谈。”
看这阵仗可不只是不好相与,难道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嫌隙可当薛庭儴状若无事问起,毛八斗却是不愿多说,连憨厚的李大田也是讳莫如深。
经过和两人一番交谈,薛庭儴也看得出两人不是什么心机深沉之辈,无缘无故背地说人坏话,大抵两人也干不出来,这么说那陈坚真有什么问题了
因为两人都不愿提起,薛庭儴自然也不好多问,只能将事情放在心中。
今天虽是开馆第一日,却是给学生们用来安顿的。待明早祭了圣人后,先生才会开堂授课。
这些是毛八斗告诉薛庭儴的,不光这些,他还告诉了薛庭儴很多这学馆里的事。
例如学馆里共计有三十多名学生,先生的话却只有三人,其中一人还是馆主,所以学馆里先生是十分紧张的。
这三十多名学生被分为甲乙两个班,其实甲班都是学业出众的学生,乙班则是初入学或是季考年考未能过关者。例如薛庭儴就是初入学,自然在乙班,李大田和毛八斗也在乙班,他们就是属于学业不精之人。
“我也是去年年考时闹肚子,才会没排上名次。若不是这么倒霉,考进甲班,让馆主亲自授课也就是毛毛雨的事儿。”毛八斗大言不惭道。
李大田倒是老实的搔了搔脑袋“虽家里对我寄予厚望,可我自己的能力自己清楚,也就是学几年回家老实种地,以后等着接我爷的位置。”李大田家就他一个独苗,才会有这一说。
同号舍的陈坚也在乙班,用毛八斗的话说是个资质平庸之辈。不过这毛八斗言语粗放,所以薛庭儴在心里打了个折。
不过至此他也算对整个清远学馆,有了个大体的认知。
三人围着学馆里逛了一圈,又回到号舍。
这宿馆里共有号舍十多间,都在一个院子里,今日都是忙着安顿,所以号舍里格外吵嚷。可三人回到所在的号舍时,陈坚却正伏案看书。
他的铺位并不好,挨着门,又离窗很远。因为外面吵,把门关上了,所以光线十分昏暗,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看书的。
见三人推门进来,陈坚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旁若无人的继续看书。撇除之前毛八斗所言,这人倒是个刻苦的,薛庭儴心中暗忖着。
因为无事,再加上屋里有个不合群的人,三人也不适合再谈笑风生。李大田找出书来看,薛庭儴则又拿出自己抄到一半的书。
毛八斗好奇地凑到薛庭儴身边看他抄书,看了会儿,颇觉无趣,就跑出了号舍。据李大田说,毛八斗在学馆里人缘很好,左右号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