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就没离开姐姐你身上过,便是与人言语,也留着几分注意在姐姐身上,今儿来与我撑腰,难道不是因为看重姐姐才来的吗不然人家一个亲王,哪里管咱们家这些琐碎事。”
她们姊妹二人你来我往的,文夫人本来心里那些繁乱思绪竟都在不知不觉间散去了,只端着一碗茶坐在那里笑看她们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话斗嘴。
这场面倒是难得的,蕙心自幼便有姐姐风范,对下面弟妹都极尽谦让照顾,澜心与她年龄虽相差不多,但蕙心懂事得早,也能管得住她,二人打小也没怎么拌过嘴,便是红脸都少。
今儿这样,一是蕙心见妹妹余生托付之人对妹妹上心,心中欢喜;二是澜心心中有些羞意,听姐姐说了以为打趣,免不得还回两句,其实二人相互说的都是真话,倒也称不上是斗嘴;三来,也是二人为了宽文夫人之心,哄她一笑。
这段日子,文夫人对澜心将要远嫁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放心不下,这一点二人都是清楚的。
今日索性借着机会,将事情说开,好生安一安文夫人的心。
有些道理事情文夫人心中不是不清楚明白,只是关心则乱,因事关自己的小女儿,心里再是清楚明白,也总是放心不下的。
蕙心自幼便最是贴心,又如何能不知文夫人这段日子的心绪难安,便打算借着今日这个机会,彻底开解安慰文夫人一番。
今日见了赵斐,她也看出来了,那人对澜娘属实是很上心的,比起许多婚前甚至连一两面都未见过的年轻男女,澜娘与赵斐可以说起步便比旁人要顺。
她不信她的妹妹连条件这般优越的日子都经营不好。
这日定颐堂正房的灯燃到半夜,文老爷最终还是在花厅的暖炕上将就了一宿,懿园中锦心倒是睡得好好的,半夜口干醒来,正听到屋外刮风。
风声呼啸着好不吓人,锦心倒不至于被这个惊着,在榻上半坐起来,没一会又起身来到窗前,今儿白日里落了雪,下晌歇了,这会天上又飘起雪花来,纷纷扬扬落得一地银白,锦心驻足看了半晌。
她屋里早换了玻璃窗子,冬日里也是透亮的,比从前的纸窗、纱窗都好上许多,这会卷起纱帘,透过窗子兀自欣赏着雪景,忽听到身后婄云轻柔的声音,“怎么了主子睡不着吗”
“下雪了”锦心似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仰着头望着天边,婄云笑了,“可不是吗,白日里下了大半天,今儿晚上又下起来,明儿一早就得盯着院里人扫雪,有得忙活了。”
锦心随口道“只叫小安去办便是了,我瞧她如今言谈办事都颇为爽利干脆,却有些你当年的风范。”
婄云道“主子还记着奴婢当年的样子”
“说过不要自称奴婢了,一来如今在江南家中,也没当年那样大的规矩;二来我心里也把你只当婢女看待。”锦心接过她递来的汤婆子,温声道“就跟绣巧她们一样,以我自称,不好吗”
婄云默了半晌,无奈道“奴婢、我只是习惯了,这样自称着,就好像还是当年一直左右不离陪伴在您身边的时候一样。”
锦心道“如今你不也是左右不离,时刻陪伴在我身侧吗”她扭头看了婄云一眼,眼中带着笑,抬手指了指窗外“瞧,好漂亮的雪景,叫我想起当年,慈云谷外那场大雪,南北两地风景差异不小,南地的雪与北地相比也是另一番风韵。”
婄云柔声道“您若是想念北地风景,日后有得是去瞧的机会时光天儿冷,您还是回榻上去吧。当年慈云谷外您学杨时程门立雪,回去实实病了一场,叫咱们好不揪心。”
“我这身子,我自己心里有数。”锦心垂头轻抚汤婆子套子上的绣纹,仙鹤衔灵芝,是这些年最常出现在她身边的纹样了。一切物什上,只要动得上针线的,最终绣上的多半都是这两样。
锦心摩挲着那颗灵芝细密的针脚,似乎轻叹了一声,“要过了年了啊”
她的声音低低的,尾音消散在空气中,若非婄云耳力绝佳又一直仔细听着,还真注意不到她这一声。
婄云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锦心腕上的手绳上,其中一颗玛瑙珠已微有些褪色,虽还不大明显,但以婄云的眼力,月光雪光明亮如此,她怎会看不清楚呢
另一颗珠子还是殷红殷红的,按照乘风的说法,这两颗珠子一起佩戴的时候,只会先行消耗其中一颗的力量,等到其中一颗的力量消失殆尽了,下一颗才会开始发挥作用。
虽然婄云有时候觉得这很没道理,可这珠子的存在本身就是没什么道理的不是吗
锦心这时已转过身来,笑道“好了,睡吧。我不过是这几日事多,有些睡不安稳,等剩下的那点文书看完,我心里没什么事情挂念着,便可以安睡了。”
婄云心道但愿如此,口中并不反驳,只扶了锦心一把,“您总是要注意身子才是,那些文书荀平也会留意,其实如今的局面,并没有到一定要您豁出时间身体去翻阅查看那些文书线报的地步。”
锦心摇了摇头,“没什么,两卷文书罢了,我从前哪一日看的文书不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