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中秋,金陵的天早晚便有些冷意了。
文夫人的身体产后还在慢慢调养,尚未完全恢复,中秋那日闹到半夜,转过来没几日便觉鼻塞头疼,是染了风寒,怕传染给小娃娃,忙将文从兴送出了正院,开始闭门养病起来。
为儿女者此时本应去侍疾,不过文夫人说她们各有要事,锦心身子又不好,便不许她们过去侍疾,蕙心便每日早晚携妹妹们探望,文夫人这点未曾推脱,却交代了不许锦心过去。
自己的几斤几两自己知道,寻常人染了风寒顶多五六日便能逐渐转好,锦心她若是染上了,必定是断断续续实打实要在床上躺一段时日的。
故而文夫人如此吩咐了,锦心也老老实实地应下,没坚持非要过去。
几位姨娘这几日轮着过去侍奉汤药,文从林白日里便被送到园子里跟锦心一处。这也属实是无奈之举,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徐姨娘不在身边,只有嬷嬷们是肯定管不住他的,整个府里他怕的人就这二三个,也不可能把他送到前院去,只能叫锦心看着他了。
徐姨娘再四叮嘱文从林在园子里不许胡闹惹姐姐生气,那小子可乖觉得很,拍着小胸脯保证自己不会惹事,叫徐姨娘放心。
徐姨娘心里不大相信,她倒是信小儿子不敢在女儿面前太刁钻胡闹,但这小子正是淘气的年岁,再乖巧又能乖巧到哪里去呢若是活跃翻腾起来,也绝对称不上乖巧了。
可如今也只能把儿子送到女儿那了,她唯有再四叮嘱,见儿子这样答应得干脆,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对文从林道“也罢,你若在你姐姐那里胡闹,就叫你姐姐收拾你吧。你姐姐倘或动了怒,要收拾你,她那里可没人敢拦着啊。”
文从林昂首挺胸“阿姐最喜欢我了,只要我乖乖听她的话,她才舍不得收拾我呢”
徐姨娘微顿,旋即嗤笑一声,揉揉他的小脑瓜“你倒是乖觉。”
早晨徐姨娘会亲自送文从林进园子里,今日进来得早,没想锦心也起了,披着袄儿在廊下站着,徐姨娘一急,忙道“怎么不进屋里去这秋日里晨起冷风重,不要受了风寒。”
锦心笑了,一面向徐姨娘略略欠身,一面道“屋里摆早饭呢,我出来看她们采桂花,今年庭前的桂花开得好,香气浓郁,我想采些来做茶饮香包。哪有阿娘您说得那么严重,咱们这边气候暖和,今下早晚虽有些凉风,却不重,我又好好穿着衣裳,只是随手才扯了这件袄儿披上。您看婄云都放我出来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徐姨娘这才注意到她披着的袄儿底下原来是一身齐整袄裙,一时略放下心,瞪她一眼,嗔她道“大早上的吓人。还没吃早饭”
正说着,绣巧从里屋走出来,笑吟吟向锦心道“姑娘,早膳备齐了,用膳吧。”
锦心点点头,又问徐姨娘和林哥儿吃过了么,徐姨娘道“我起来吃了些,林哥儿一早闹着要来找你用膳,还没吃过呢,正好你们姐俩一起用吧。我就先走了,晚膳或者我来与你们一起吃,或者你和弟弟先吃不必等我,只听立夏的信儿吧。”
锦心笑着应下了,林哥儿乖巧地向徐姨娘作揖,“阿娘慢走。”
“你这孩子,是催着我走吗”徐姨娘好笑又无奈,刚要转身,忽然皱了皱眉,问“你这院里怎么一股子药味平常熬药味道哪里能这样浓郁,这几日身上又不舒坦了怎么没人去回我”
她说着,柳眉蹙起是微有些恼了,锦心忙道“不是我不舒坦了,是婄云说入秋了,要被我配些养身的膏方备着,在后头用小药炉子折腾呢,药味重也没办法,一起熬了好几炉,真叫人头疼。”
说到这,锦心略有些忧愁地叹了口气。
徐姨娘嗔道“你这孩子,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不是行了,你们俩快进屋吃饭去吧,我走了。”
文从林连忙摆摆手,让她觉着又气又好笑,等她出了门,锦心才伸出两指点点扑过来抱住她腿的文从林的额头“你这小子,故意的吧”
“嘿嘿”文从林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捏着锦心裙边绣的圆滚滚的小金桔,嘟囔道“阿娘总怕我惹你生气,念叨这念叨那的,我分明最乖巧不过的。”
锦心咳了两声,“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文从林将眼儿瞪得圆溜溜的,“我说得不对吗难道林哥儿不是最乖巧的小娃娃吗阿姐你还有别的如我这般大又乖巧又懂事的弟弟吗”
锦心一时语塞,半晌,她幽幽道“你还真是我亲弟弟没错。好了,进屋用膳,绣巧,今早都预备得什么”
绣巧含笑道“有鸡丝汤面、银耳百合羹、笋丁玉米佐馅的肉角儿、几样佐面粥的小菜,另有膳房送来了热乎乎的白果烩肚丝、银鱼鮓、鸭丝烩燕窝、胭脂米粥和一笼南瓜蒸点。”
锦心问道“玉米是秦大娘送来的”
“倒也不是,是小玉回家带回来的一筐,言到不是咱们府里采买的,是她娘在街上看到买回来叫她带与姑娘的。”绣巧道“这东西咱们这边原种的不多,能得了也是赶巧了。”
锦心一扬眉,尚未说什么,一边的文从